金鲤街

阿驽 · 发表于 2020-9-2 00:2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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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趁着假期写的日常系小说。第一次写小说，文笔不咋地，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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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仅作为目录使用，若想看本体请翻阅回复。）

阿驽 · 发表于 2020-9-2 00:28:06

  百屿市虽然地方小，但好就好在建在海滨。居民们走在街道上感受到的不是钢筋水泥之间的热浪，而是清凉的海风。偶尔会有几只海鸥落在海边的绿道上，啄食地上掉落的种子。人来了，它们就四散飞走，消失在远处湛蓝的大海上。
  但姜麦君可没空欣赏远处的海景，此时的他正在对着手机上的导航地图发愣。地图上的路标和自己眼前的街道完全不同，他怎么也找不到他的目的地究竟在哪。现在他正在想着要不要拉一个当地人来问问，但那对于不善言辞的他将是一个严峻的挑战。
  “那位男同志，需要帮忙吗？”
  一辆自行车在他的身边停下，姜麦君抬头一看，一位年轻的女孩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女孩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警服，披着一件反光的黄马甲，那件黄马甲明显比她的身材大上一号，即使紧紧贴合住扣子也只能松跨跨地贴在她的身上。她的头发不算很长，只是刚好盖住了脖子，皮肤呈现出一种被太阳晒过的暗黄色。
  “噢，警察同志，我想问问，这个金鲤街的房地产管理处在哪个地方啊？我兜兜转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
  女警从自行车上跃下，手指指向姜麦君身后的大街。
  “嗯，管理处就在你身后那条街一直走，走到第二个路口的尽头。很快，不需要几步路的。我带路吧，反正顺路。”
  “啊，那好，谢谢同志！嗯——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常澈，在这条街派出所做辅警。哎，你不是本地人吧，是来这里找房子住的吗？”
  “我老家在海南的，前不久才搬来这个城市，你是本地的吗？”
  “我父母不是本地人，但我是在这条街上长大的，所以算是本地的吧。海南很漂亮的吧，不像我们这，就这么个小地方。我以前去过海南，那里的海景比这里漂亮多了！”
  “哪里哪里，我老家不是在海边的，那里更靠近山区，想要看到海，还得做一个小时的汽车才行。”
  “你来这里是因为工作原因还是什么？”
  “找工作呗，工作难得，机不可失啊。”
  常致点了点头，她没有继续问下去。两人停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等待红灯变绿。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我在地图上找不到这个金鲤街啊？”
  “因为现在这里要根据新城建设重新划分行政区，所以市政部门近些天来正在重新绘制这里的地图。不过这条街的历史可比这个城市要久远得多了。这里以前是个叫金鲤村的渔村，后来百屿市改县为市，这里也改名了。你现在看到的房子大都是二十一世纪初建的，住这里大都是以前就在这里定居的村民和他们的子女。城中心的年轻人都爱往新城跑，而这里因为偏离市中心所以没多少人来，所以这里的房租大概会便宜点。”
  “那好，那好。”姜麦君环视四周。原本以为金鲤街远离市中心，又不是什么新开发的地皮，房子肯定很旧。但是想不到这里的基础设施还不错，就算是20年代前的房子放在现在也不太显旧，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是否负担得起这里的房租了。
  “我们到了。”
  姜麦君和常澈停在一扇玻璃门前。门前挂的牌匾上，“金鲤街居委会”六个大字居中而画。
  “行，谢谢您帮忙带路，接下来我自己搞定就好了。”
  “好啊，那么再见啦，姜先生。如果你住这了，那我们还会经常见面的！”
  常澈骑上自行车，向姜麦君摆了摆手以做道别。“这条街上的人还不错嘛。”姜麦君看着常澈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后，转过身独自推开了居委会的玻璃门。
  “您好，我叫姜麦君，昨天打电话过来约了的。”
  “好的，请稍等一下。”
  在接待员到后台去办事的时候，姜麦君转过身，从接待前台旁的架子上拿下了一张已经在这个时代已经很罕见的纸质地图，在AR地图不能用的情况下这是他唯一的导航工具了。
  “周小姐点的外卖！”
  一声从姜麦君背后传来的吆喝打断了他的思绪。姜麦君转过头去，寻找声音的源头。一双戴着厚厚的劳保手套的手推开了玻璃门。一件印着“白杨外卖”的的黄衬衫被这双手的主人披在了肩膀上，盖住了他身上被汗水浸透了的的一件短袖。这位外卖小哥径直走到柜台前，把背上的外卖箱往台上一放，就好像自己是自己家似的。
  “来啦来啦。小宋哥，你送了半天也累了，先坐一会儿，歇歇气。”
  一旁在整理文件的另一位女接待员放下手中的活，凑上前来接过那位“小宋哥”手里的外卖盒。
  “哎～，哪里哪里。谢谢啊，不用了，我还要赶下一单呐，早干完早吃午饭。”
  “宋哥还没吃饭呐？”
  “没吃，我也很忙的。行啦，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看来这位小宋哥和这里的人很熟嘛，这左一个小宋哥右一个小宋哥叫的。
  “姜先生，您是不是昨天打电话问十七号楼302相关情况的那位？”
  “是的，我在租房网站上看到那里在招租，就打电话给房主询问。但是房主不在，所以我想麻烦你们能带我去看一下实地情况，很快，就几分钟的事。”
  姜麦君点开手机，给招待员看了自己与房主的通话记录。确认无误后，招待员给了他一张透明的卡片，卡片上只是简单地印了一串数字，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这是302的房主给我们的录制的临时电子钥匙，他说房子已经基本清空了，所以您可以先进房子看看。”
  “额，请问这个十七号楼在哪里？”
  “出门左转，走到尽头就到了”
  “行，谢谢，麻烦了。”
  告别了居委会热情的接待员后，姜麦君带上刚刚拿到的地图，推开居委会的大门，向金鲤街的深处走去。一路走过来他都在默默观察着街边的人和店铺。确实如刚才那位女警所说，这里的房子大都延续着二十一世纪初的风格。街边偶尔还会出现几处表面的墙漆已经老的发黄的亭子和公告栏，也许是百屿市建市之前留下来的设施吧。几个穿着长裙的女孩聚在街边便利店的遮阳伞下一边有说有笑，一边享受着刚刚买来的雪糕筒和冰棒;穿着凉鞋的小孩们嬉笑打闹着穿过没有车的小路，从一处树丛窜到另一处树丛中;不远处一群摇着扇子的老人正坐在树荫下，看着手中的手机谈论着刚刚看到的各种新闻，偶尔会有一两个抬起头呵斥一下在玩地上沙子的小孩们，一边笑着摇头一边惋惜被弄脏的衣服……在这里，生活的气息并没有因为随着离闹市区的距离的增长而消失。和市中心浓郁的商场气息相比，姜麦君倒是更喜欢金鲤街的市井气息，那是一种别样的热闹，足够让他内心的急躁和愁苦平静下来。如果能够忍受一下略高的房租的话，在这里住下来倒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姜麦君的脚步停在了一扇铁闸门前，显然他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那么第十七号楼应该就在这里。
  “等等，我刚刚是不是应该问一下十七号楼是在左边还是在右边才对的，这道路两边的楼长得一模一样啊？”
  姜麦君看到道路两边几乎一模一样的居民楼顿时发了难。这里的居民楼大都没有标牌，手上的地图则根本没有给出详细到小区内的地址标识。怎么办，眼下该如何是好？
  “这种时候，是时候让它出手了。”
  姜麦君右手往口袋一掏，拿出一枚已经有点锈蚀的一分钱硬币。分币在五十年前就已经从市场上消失了，这枚硬币是他在老家的旧衣柜里发现的，一直被他带在身上作为把玩的器件。不过偶尔它还能派上用场，比如开汽水瓶盖，或者是在犹豫不决时作出最终裁定。
  “正面向左，反面向右！”
  硬币随着姜麦君的手指一弹，在空中飞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在沥青马路上弹跳几下后，它终于翻倒在地面上，而它给出的答案是，正面！
  “反正这房卡只能打开正确的房门，走错了就换一栋楼。”
  姜麦君将房卡贴在电子门禁上，但是它没有任何反应——门并没有上锁，它被一块碎砖挡住了。姜麦君推开大门，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向上爬。这种只有四五层楼的小型居民楼并没有安装内部的电梯，姜麦君只能爬楼梯上去。
  姜麦君的脚踏上三楼，看到了302朴实的红木门。“不错，和网上看上去一个样。”好吧，准确来说，这里的房门差不多都是一个样的。他掏出拿着房卡的右手，习惯性的转了一下门把手以确认——
  门开了。
  不对，房主不是出门了吗，为什么房门没上锁？
  姜麦君的手如触电般迅速收回。看着虚掩着的房门，他拽紧了口袋中的签字笔，脑袋里迅速闪过电影里的各种穷凶极恶的歹徒的形象。
  不会这么倒霉吧，要不要报警？
  通过门缝确认客厅里没有任何人之后，姜麦君轻轻地推开房门。大概是为了出租而做过准备，客厅里几乎没有什么装饰。空荡荡淡灰色的墙纸上没有任何十分精美的花纹，只有一处白色的方形痕迹留在墙纸上，也许那里曾经摆过相片一类的东西。原本留给投影仪或电视机的地方被装了两个贴墙而立的书柜，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姜麦君靠近书柜，想从书柜中书籍的种类来判断一下这位未曾谋面的房主的兴趣爱好。但是当他走到跟前，看清这些书的封面时才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想法——大部分的书都是由中文以外的文字写出，其中他可以辨认出的就有上十种。他甚至还看到了几本破旧的由卡都斯星官方语言之一的克则语写的书。显然这个房主是一个十足的书籍收藏癖，连外星人的书有。除此之外，客厅里的家具就只有角落里的两张米黄色的小沙发和一张小茶几。在客厅的尽头是一个开放式的小厨房，厨房的桌子上放着的电热水壶的壶口中还冒着热气。看来无论之前在这里的人是谁，他都没有离开很久。
  “奇怪，不像是进了贼啊，难道是房主？可之前通话时他不是说自己在菲律宾吗。”
  姜麦君百思不得其解，他将卧室和厕所都看了一遍也没有见到任何翻动或有人的痕迹。难道是居委会的人？他们进来干什么，连门也不关就走了。
  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居委会吧。
  姜麦君掏出手机，抱着忐忑的心情拨打了居委会的电话。他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302的房门没锁？为什么会有人还在这间房子里活动？明明只有对应的钥匙才能开这个门啊。等等，刚才他好像也不是用钥匙进来的。
  难道说自己走错门了？
  姜麦君掏出钥匙摁在房门的电子锁上。在伴随着电话铃声的漫长的一秒后，门没有任何的动静，连配对成功的滴答声都没有。
  真的是自己走错门了。
  “您好，这里是金鲤街居委会，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嗯，我请想问一下，金鲤街十七栋是在哪个地方的。”
  姜麦君一边扶着手机一边推开房门。这个房子的主人肯定没走远，要是被他当成是小偷抓住那可就惨了，搞不好还要蹲局子。
  “十七栋就在——”
  房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打开，姜麦君差点摔了个踉跄，却被人一把扶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进来的。您是这里的——嗯——额——什么鬼？”
  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姜麦君看清了那个扶起他的人的脸，刹那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那张脸与其说是人脸，倒不如说是某种从山海经或指环王里跑出来的珍奇异兽的脸，跟他以前读《水浒传》时脑补出来的武松打的“吊睛白额大虫”的形象有几分相似。就在他愣住的一刹那，那个人扶着他的手迅速摸在他的脖子上，随后他便感受到脖子上一阵剧痛，两眼瞬间一抹黑。在姜麦君的脸和地板亲密接触前一刻，他那逐渐迷糊的意识才反应过来那张古怪的脸是属于什么东西的。
  “真的是个外星人啊。”

  “醒醒，醒醒。你个小偷，装什么睡，你根本就没事好不。”
  常澈拿出手铐，三下两除二就把眼前这个瘫倒在地上的家伙拷在自己的自行车上。她记得这个家伙的脸，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找自己问路去居委会来着。之前看这人一副老实耿直的样子，想不到他居然是来偷东西的？
  “白泽，你是不是掐这个家伙的脖子时太用力了，他看上去好像都大小便失禁了。”
  “失禁个鬼，八成就是被我的样子给吓住了。我就是掐晕了他而已，反正他也没拿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个教训罚点钱就让他走吧。”
  被常澈称作白泽的人站在自行车旁，用衣角擦拭着手中的眼镜。和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的街上的行人不太一样，他没有把自己那和人类相似的身躯裹得严严实实，只是穿着一套松跨垮的淡黄色的睡衣，外面再披着一件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羽绒服。但那双暴露在外如同猫爪一样的手，身后垂下的白黑相间的长虎尾，还有那副和真正的野生老虎相似的脸庞则彻底暴露了他的身份：一个货真价实的外星人。
  “诶，白泽，这家伙醒了，你要不问问他，看看能问出点什么不。”
  白泽走近那个被拴在自行车上的年轻人，蹲下并掏出一张银白色的身份证，绿色的眼眸对上那双刚刚从失焦中恢复过来的迷茫的双眼。
  “你叫姜麦君？”
  “嗯嗯。”
  “你是为什么进我家？”
  “进……进错门了。”
  “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我是来看要租的房子的，但是我不知道那房子是在哪一栋楼里。你要是不信，那你可以去问居委会！”
  姜麦君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但是他的一只手一只脚都被拴在了自行车上，没法活动。这下惨了，姜麦君心里暗暗叫苦，真的被当成小偷了。
  “你咪搞事情，你身份证还喺我手上。我已经叫了居委会嘅人了，一阵你和佢哋讲清楚。”
  姜麦君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外星人，不敢相信刚才那句流利的粤语是从他嘴里讲出来的。这个家伙是冒牌外星人吧，怎么感觉和那些网上见到的外星人完全不是一个东西啊。
  在这个世界，人类自二战结束之后不久就接触到了外星人。第一种与人类接触的外星人是来自U9E1F恒星系的吉撒人，他们长着鸟一般的喙，身上长满了羽毛。在拿破仑战败于滑铁卢的时候，他们的无人探测器就来到了太阳系，并且在随后的一百多年间在太阳系建立起了大大小小的前哨殖民地。他们早就发现了人类的存在，但是他们出于保护前太空文明的考虑，并没有主动到地球上干涉人类社会的发展，直到他们用望远镜看到了广岛和长绮上空腾起的两朵蘑菇云。作为到太阳系时间最长的外星人，吉撒人给地球人的太空建设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火星联邦的首都奥林匹斯城就是他们的杰作。然后就是来自U72AC恒星系的长着狼脸的胡木多人，他们和吉撒人之间展开的太空军备竞赛使得那些选边站的地球国家搭上了太阳系拓荒的顺风车。接着是姗姗来迟的龙星人，作为在前面两大恒星际集团以外的第三方势力，他们并没有要和前面两位争个你死我活的意愿，但是出于太阳系的战略位置的考量，他们对地球人抛出的橄榄枝也是相当的多——龙星人的老家就在U9F99星系，也就是地球人熟知的南门二双星，它们与比邻星组成了一个庞大的三星星系，是距离太阳系最近的恒星系。而眼前这个外星人则是来自U732B恒星系的卡都斯人，他们不像前面三种外星人一样有着和太阳系接壤的殖民地，和人类的接触也是在邻居兼盟友胡木多人的地盘上进行的，所以在大众眼中是一种比较神秘的外星人。
  但是姜麦君怎么也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穿着打扮跟街边溜鸟的大爷一样随便，嘴里吐着一口地道的广东话和普通话的卡都斯人和他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衣冠整洁，说着听不懂的外星语言或者蹩脚的地球语言的卡都斯官员或技术人员联系起来。
  “你还想说啥？”
  看见姜麦君张大着嘴巴看着自己，白泽挑了挑他暗灰色的眉毛。不用说，这个人肯定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他，每一个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是这样。
  “先生怎么称呼？额，您是男的吧？用先生对吧？”
  “我是男的，你叫我白泽就可以了，不用先生。”
  “好吧，白泽。你……为什么住这？”
  “我想我为什么住这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额……我就是好奇问问。”
  “白泽，别跟他纠缠。你看，居委会的车来了。”
  常澈用胳膊碰了碰白泽，示意他为居委会的车让开一条道。车一停稳，一个身影就从打开的车门跃下，姜麦君定睛一看，原来是之前给他钥匙的招待员小姐。太好了，这下有救了。
  “哎呀，姜先生你咋跑进了别人的屋子啊。”招待员一看到坐在地上的是之前要房卡的那位有些吃惊。她转向常澈和白泽行了个合十礼。“真对不起，给二位添麻烦了。”
  “小梁，你认识他？”
  “这位姜麦君先生有意向租这里的房子，和十七栋三楼的王志强老伯预约好先看看房子。于是我就给了他一个临时钥匙，但不知到怎么回事他就跑到你家里去了。”
  “这里的楼都没有标识，我都不知道是哪一栋，所以就走错楼了。”
  “然后你就把我家当成了王老伯的家，在我下楼丢垃圾的时候走了进去？在看到房间里那些明显生活痕迹的时候你就应该察觉了吧。”
  “这个……我觉得我是那种后知后觉的人吧。真对不起，我给各位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姜麦君站起来，学着日本人鞠了一躬，不过由于他一边的手脚都被束缚住了，所以这个歪着身子的鞠躬礼略显滑稽。
  白泽被这个滑稽的鞠躬逗笑了，摆了摆手。“行啦，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长点记性，先把路问清楚吧。常澈，给他解绑吧。我就先上去了。”
  “别再走错门了！”常澈拿出手铐的钥匙给姜麦君解下了手铐。“下次你可能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吓死我了，原本还想让车上保安帮把手的，我们这里好久没有小偷了。”招待员见事情已经解决了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还有工作要做呢。”
  看见那个叫白泽的卡都斯人消失在十六栋的大门之后，姜麦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现在缓过来的他又为自己刚才的手足无措感到有点可笑，明明自己不是小偷，干嘛还那么紧张。现在招待员给了他正确的地址，他可以直接去看房了。不过听常警官和这位白泽谈话时的那种熟悉的语气，他们俩似乎认识？
  “常澈，你认识那个外星人？”
  “外星人？你说白泽啊，他在我们街上住了好久了，五六年前就在这里住下了，街坊邻居跟他很熟的。”
  “我记得地球上可没多少外星人啊，全中国境内的外星人最多也就两百来个，跟何况是这些卡都斯星来的稀罕物种。”
  “我记得白泽说过他父母是住在水星的技术移民，自己来地球读书后习惯了地球生活就不想走了。我告诉你啊，他不仅中文讲的好，其他各国语言也是信手沾来，甚至有些街坊还找他请求帮小孩子不补习外语。”
  原来如此，难怪刚才看到那白泽家的书架上那么多外语书，原来他真的看的懂啊。姜麦君想起了之前在白泽家里看到的书架，那大概是这个卡都斯人在地球生活了这么久后收集来的书吧，看来他确实挺喜欢地球啊。
  “他是做什么的呀？”
  “好像是给别人写剧本的吧。”
  “啊，这么普通的职业？”
  “怎么啦？”
  “我在网上看到那些对居住在太阳系内的外星人调查里说，太阳系内登记在册的两万多外星居留人员里，七成以上的都是没有久居资格的各种各样的外交人员和援建项目的技术人员。这两万人里之中只有一千人多在地球居住，卡都斯人在这一千人里只占了一成不到。在这种缺少同类的环境里，他居然能习惯普通人类的生活。这和我想象的外星人形象可有点出入啊。”
  “是吗？我倒觉得他跟大家没什么不同啊。你别把人家想成什么野蛮人啊，街上的住户向他请帮忙他也很乐意帮的，这里的小孩子都不怕他。”
  姜麦君耸了耸肩，确实他在生活中几乎没见过活的外星人，对外星人的印象大都来自网上的各种“我有一个朋友”和“据专家说”，真的外星人今天才见着一个。不过也是，外星人也是人啊，来地球熏陶久了给地球人同化了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这么一来想想刚刚那个白泽的形象好像还真没啥违和感。
  “欸，你不是要去看房的吗，我就不打搅你了，你去看你的房子吧，我先去巡逻去了。”
  “那后会有期啦！”
  “希望不是在拘留所里后会有期！”常澈开玩笑地威胁了一句便骑上自行车，抬起手把手铐挥舞了一下，用力一蹬就骑出去老远，消失在楼宇之间的绿化带后面。
  姜麦君来到了正确的楼下。在上楼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白泽屋子的窗口，此时此刻那个外星人就趴在窗口上一手托着脑袋，两只眼睛盯着天上的云彩，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条街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白泽家里最近快揭不开锅了。
  他已经再三请求剧组把他留下，甚至想给那个导演塞几个红包请他再三考虑一下。可那导演居然义正言辞地回绝了他的红包。
  “白老弟呐，我可是个是非分明，两袖清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正直之人——我哪能收你的钱呢？”
  是啊是啊，那昨天我看到你找来接替我的人的名单里全是你的三舅四姨五侄子是咋回事。
  “剧组认为你写的剧本确实不错，但是你知道最近剧组的许多广告商都撤资了，剧组也要缩减开支。”
  广告商？可剧组没拉赞助啊，你说的广告商是门口墙上办证和通厕所的小广告吗？
  “再说了，被裁的也不只有你一个人，大家谁也别掩着谁，敞开天窗说亮话。”
  “那还有谁被裁了？”
  “很多啊，比如送盒饭的小李，看管器材的刘老汉，还有负责厕所保洁的张阿姨……”
  我可去你妈的吧。
  就这样，白泽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在一星期前中断了。他本来就没有剧本创作专业的学位，在剧组中大都干的是协助初稿编辑的活。在工作室底层的他只有很少的基础工资，写不了剧本就没有办法拿到合约薪水。现在他只能等工作室给他安排新的剧组了。在那之前，如何维持自己的生活是他的头号难题。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卖掉一些他的书。这些书大都是他从不同渠道收集来的，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在嗜书如命的白泽看来卖它们就像割肉一样难。不过即使现在没多少人会要这些破旧的纸质书，但是他知道街角社区图书馆的杨馆长一直想从他这里搞到这些书，特别是他手上几本离开卡都斯星时带的外文书。如果把这些书卖给他，说不定还能换来一些钱。
  “老杨！在吗？我白泽啊，卖书的。”
  现在他拎着装书的袋子，站在图书馆的柜台前面。即使是星期天，图书馆里也没多少人，但他知道杨馆长肯定在这里，这个杨馆长工作日时不是去海边钓鱼就是呆在家里和朋友打游戏，反而是周末的时候才会留在馆里。
  “哟，白泽啊，来了来了。我说啊，你怎么突然就那么大方，肯向我买书啦？”
  一个穿着蓝色风衣的中年人急匆匆地从柜台门后面快步走了出来，一只手往台上一搭，另一只手端起旁边的茶壶，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泽，即使是他鼻梁上茶色的墨镜也掩盖不住他的兴奋。
  “喝不喝茶？”
  “谢了，今天不用。我最近找不到活干，没钱。你看看这些书值多少，要的你就拿走吧。”
  白泽把手中的书袋往柜台上一放，杨馆长就立马打开袋子，开始翻看里面的书。
  “我看看啊，都是外国的啊。不过白泽你这些书挺杂的啊，我就这三本英文和两本德文书吧。等等，你还拿了几本外星的书来，那最好不过了。这些加在一起，算你两百块吧。”
  “才两百块，我买这些书时都不止这些钱！”
  “你这些书又不是什么珍贵的古董原本，给两百块还是因为你还有那几本外星人的书。要不是我没见过外星人的书，这连一百块都卖不到。”
  “行吧行吧，两百块就两百块。”白泽耸了耸肩。本来那些卡都斯星带来的书就是些普通的地理和历史书而已，市场上其实已经有翻译的版本了。不过就算告诉杨馆长这些他也会要这些书的，这杨馆长就是稀奇那些外星文。他只在乎自己这个星期的伙食有没有着落。
  杨馆长把书搬到柜台旁边的移动书架上，拿出手机给他刷了两百块。“我说，你平时可没向我卖过书啊，怎么，这次突然就那么缺钱？”
  “我给那缺心导演踢出了剧组，现在没活干，一个月下来水费电费就要花掉我三百多，连吃饱饭都成问题。”
  “那你大概要多久才能找到活？”
  “不知道，等工作室的通知吧。”
  “你就没有其他的副业？”
  “诶，你不是有房子嘛。先把房子租出去，收房租也是个生财之道啊。”
  “我就一套房子，租出去我住哪，睡大街吗？”
  “哪用得着把房子全租出去，你那房子不是不是除了厨房厕所还有两间卧室嘛。把一个卧室租出去，每个月收那租客四五百块钱。你看，这不就有钱了嘛。”
  “我给谁租啊，我有不清楚那些租客的为人，万一他冒冒失失碰坏了我家里的瓶瓶罐罐呢？万一他心生歹意拿了我的东西跑得无影无踪呢？万一他是个非法移民，成天就知道吃喝嫖赌，干那些不见得人的地下生意呢？”
  “你自个就是半个移民还瞧不起移民。”杨馆长笑着摆了摆手，“我说白泽啊，你想找个租客，你自己可以问问你身边的人，看看他们能不能推荐几个。到时候你亲自去面试他们，知根知底，你也有谱啊。”
  “有道理喔。”白泽挠了挠下巴，心中开始盘算该租给什么样的人。“那么这个租客必须要是一个单身的人，不然我房子容不下。”
  “无论是男是女，他还必须很爱干净，是那种不用我说都会自己打扫天花板上的蜘蛛网的人。最好还是那种工作繁忙，早出晚归。这样就不用我去操心他在家里吃喝拉撒。”
  “然后嘞他还得很好讲话，情商一般般。这样这样的话我们之间就能有很大的说话余地。”
  “简而言之你想找的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好人。”
  “对，老好人，这个词不错，就是要找一个老好人。”白泽竖起了大拇指，“不过万一我真找到了一个租户，我放在那个房间里的书可能就要挪一挪地方了。你说我买几个书箱放床底下怎么样，不会长书虫吧？”
  “其实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杨馆长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嗓音，身体微微向前倾。
  “什么主意，难道说你有地方帮我存书？”
  “卖给我呀！十块一斤，绝对比卖废品出的价高，怎样，很实惠吧？”
  到头来还是惦记着我的书啊。

  “什么，你房子不租了？”
  两分钟前，还在电脑屏幕前码代码的姜麦君被一声提示音打断了思路。他注意到了这是昨天那个房子的主人的语音通话。可当他拿起话筒时，他却听到的不是之前房主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是这样的，我是房主他儿子，我爸昨天晚上走了。这房子出租的事情就先暂缓一下。”
  “走了？怎么回事，王先生他出了什么事？”
  “我爸昨天晚上在海滩上吃烧烤，喝了酒，然后他想自己开车回来。倒车出来倒了很久，直到……”
  “他把车撞到了树上？”
  “那倒没有，最后他还是出来了，但是他刚倒出来不久就睡着了，车就停在了主干道中间。那时候下班高峰期刚过不久……”
  “他被路过的车撞了？”
  “那也不是，路过的警察发现了他，把他叫醒了，结果他发酒疯，居然去砸警察。警察也吓坏了，拿出枪……”
  “他被枪打中了？”
  “没有。警察朝天开了几枪，把我爸镇住了。就在这时，一只蜘蛛跳上了我爸的肩膀，咬了他脖子一口……”
  “他中毒了？”
  “没有，那蜘蛛没毒。但是我爸一直都很怕蜘蛛。他连《铁甲小宝》里的蜘蛛侦探都怕。所以他一看到那只趴到眼前的蜘蛛就一下子血压上来了，然后就，就！”
  “啊？”
  耳麦那头的年轻人不再说话，小声抽泣起来。姜麦君不得不转而安慰他。挂了电话之后，他又开始头疼起来，怎么会有这种破事？现在该怎么办，快到手的房子居然以这么荒诞的方式丢了。自从搬到这个城市以来，自己一直都是在公司的机房值班室里睡。他和老板说好的，自己至多住两个星期就搬走，那时他已经找到了这个房主说好了价格。但是现在房主突然去世了，这房子也没了着落。眼见着离最后期限只有三天了，能找到地方住吗？
  在那之前，还是先把那张房卡还回去吧。
  一做完手上的活，姜麦君就带上房卡，坐上轻轨又返回了昨天那个在十字路口的金鲤街居委会。趁着今天是星期天赶快把这件事了解了，然后再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天哪，居然出了这样的的事吗？”招待员小姐接过房卡，听完了姜麦君的话后惊讶地说，“王伯伯他居然遭遇了这样的不幸，希望他的家人能很快从悲痛中恢复回来吧。”
  “是啊，真是天大的不幸。”姜麦君努力地作出一副难过的神情，点了点头。“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这条街上住的人大都互相认识……”
  “谁点的外卖？”
  姜麦君循着声音回头一看，一件熟悉的印着“白杨外卖”的黄衬衫出现在了眼前，而这件衬衫的主人的脸也很熟悉——这不是昨天的那个外卖小哥吗，好像姓啥来着，宋还是孙？
  外卖小哥把手里拎着的外卖盒往桌上一放，把外卖拿到桌子上。那股红烧肉的酱香味一下子涌入了姜麦君的鼻子里，恰好他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姜麦君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现在快到下午一点了，自己连午饭还没吃。既然都到这里了，不如就到附近解决吧。他转过头去，向招待员问道：“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吃东西的地方？”。
  “有啊，就在外面隔了几条路。”招待员朝旁边的外卖小哥挥了挥手。“唉，小宋哥，你送的那几家饭馆在哪来着？这里有人想吃东西！”
  “哪位？”被招待员称为小宋哥的外卖小哥转过头来，见到招待员指了指姜麦君。“你想吃饭？我在隔壁那条路上认识几家店主。就在出门直走，下一个十字路口左转就是了，都是川菜馆子，那街上还有好多家呢。”
  “请问有没有普通小吃一类的，我不太习惯吃辣。”
  “小吃也倒有，刚才我说的那条路尽头的十字路口就那有几家。”
  “谢谢，那我不打搅各位，先去填饱肚子了。”
  顺着那位小宋哥的线索，姜麦君来到了那个十字路口前。这里确实有几家吃饭的小吃店，不过大都是卖肠粉，米线一类的，不太符合他对午饭的预期。最后，他走进了一家客家菜馆，在窗边选了一个位置坐下。
  姜麦君搓了搓手，哈了口气在掌心上。南方最头疼的事情就是没有暖气，碰上特别冷的时候只能肉身御寒。比如在今天这个寒潮初到的时候，虽然这家店里已经开了空调暖风，但还是抵不住门外的严寒。姜麦君把手缩进袖子里，现在只有食物的热气才能温暖他这副细瘦的可怜身躯。除了角落里那个长了猫耳的家伙除外，店里的客人们也都用帽子和袖子来遮掩自己裸露的皮肤，举手投足之间都在避让着无孔不入的寒风。
  等等，长了猫耳的家伙？
  好家伙，这人长得怎么那么像昨天把我掐晕的那个外星人嘛。姜麦君摘下帽子定睛一看，真是那个外星人，他似乎还没认出自己，只是低头看着一本书。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白泽？他昨天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吧。
  姜麦君戴上帽子转过身去。要是那个外星人认出了自己岂不是很尴尬，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外星人打招呼，“啊我是你昨天掐晕的那个人啊记得我吗”这种话实在是尬出天际了。反正这里人这么多而且各个都掩的严严实实的，他也没看见自己，最好赶快吃完饭赶紧走人。
  “老板，点餐！”
  “来了来了。小白，你去招待一下。”
  一张菜单被递到姜麦君面前。姜麦君接过看了看，都是一些家常菜，自己吃得也不多，一菜一汤足够饱腹。
  “来一个梅菜扣肉和一碗猪血汤，谢谢！”
  姜麦君下意识的抬头望了服务生一眼，那个服务生此时正从腰间把结帐单掏出来，他的两只虎爪一样的大手停在了伸进口袋的动作上，嘴巴微微张开露出四只比人类的牙齿略长的犬齿，一双瞳孔细缩的碧绿色眼睛隔着眼镜和他两只眼睛对上。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啊啊！
  “你……您好啊，白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呢。”
  “你是……”白泽一脸茫然地看着姜麦君的脸。他认识这个人类吗？明明长得不像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但是为什么他好像对这个人有强烈的熟悉感？这个人是……是……是昨天那个走错门的“小贼”！
  “对不起，昨天给您添麻烦了啊。”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还有不要叫我先生，那听起来怪怪的。”
  “额，对不起。啊不，对不……嗯。总而言之我是来这吃饭的，您呢？”
  “我在这干活的啊。”白泽满脸黑线。这不废话吗。这个人说话都不利索了啊，有必要这么紧张吗？他无奈地在结帐单上划上两笔，转头向厨房里喊道：“一个梅菜扣肉和一碗紫菜蛋花汤！”
  “昨天见到十七栋的王大伯没有？”白泽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在一旁的桌子边坐下。反正都碰上认识的人了，拉开话匣子聊几句也未尝不可。
  “他去世了。”
  “什么？”白泽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乘着饭菜尚未上来，姜麦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白泽讲了一遍。听着姜麦君的话，白泽的表情渐渐平复了下来。在姜麦君讲完后，他叹了口气，“王大伯活了七十多岁，也算是享了他儿孙的福了。唉，很快大家都会知道这件事了吧。”
  “你跟他很熟吗？”虽然对于白泽那张非人类的面孔姜甫君很难判断出他具体的心情，但是他可以听出白泽的话中有几分失落。
  “也没多熟。就是偶尔会在群里评论一下他拍的风景照而已。”
  从厨房里传来了急促的铃声，白泽立马起身走进厨房，过了一会儿他便端着饭菜出来，摆在姜麦君面前。
  “我说，你不是要找他租房子的吗。现在你还能租到房子吗？”
  “那肯定是租不到了。我现在回来还了房卡后还要再找房子住。”姜麦君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而且还要是在三天之内，不然我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你现在住哪？”
  “工作的地方。那里没有专门的宿舍，我就睡沙发上。”
  “洗澡怎么解决的？”
  “去附近的游泳馆，那个老式建筑收门票的地方在泳池入口，洗澡间是开放的。”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
  “看看吧，我可能要去同事家里先住上几天，然后再另找房子住。”姜麦君嚼着口中的菜梗头，弯下腰捡起脚边的一团纸巾丢进垃圾桶后又坐回桌子上。
  “这么随便呐。”白泽手指轻敲着桌子，眼睛一转，心头生上一计。“住在同事家里会麻烦人家的吧，必竟没给人家钱。”
  “那当然要给同事房租啦。我才不会白住的。”姜麦君摇着头回答道。“再说我也不会麻烦人家。我又不养宠物又没女朋友，自己吃饭也不用他们掏钱。他们只要给我一张床睡再加上一个卫生间就好了，其它的我自己解决。”
  “不过现在房价那可是一年比一年高，房租也是节节攀升，尤其是你这样要往市中心跑的人。那里的房子可不便宜啊。”
  “实在不行我就去西岛那里住。虽然远是远了点，但是那里的房子比东岛这便宜。反正我才刚到这个城市不久，居住条件什么的忍一忍就好。不过我听人说，你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你应该对这里的行情略知一二吧。”姜麦君咽下口中嚼碎的肉，拿起旁边的茶水抿了一小口。“我听说卫国路那的房租很便宜，一个20平米的屋子房租也才400来块，你觉得怎样？”
  “20平米400块确实是一个很实惠的价钱。”白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微笑。刚来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的愣头青吗？这种人最好骗了。“不过你真的调查清楚了吗？租房子这种事可不能道听途说呀。”
  “我在网上看过说那个地方是市政府翻新工程的模板，环境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那确实是。”白泽摊开双手。“就算有一些市井传言可能并不光彩，有政府背书的地方也是值得信赖的啦。”
  “市井传言？”姜麦君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白泽。“什么市井传言？”
  “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啦。”白泽摘下了眼镜，稍稍弯下身子盯着姜麦君。“我听人说，有人在那里干些不干净的事情。”
  “不干净的事情，什么意思？”
  “我听的时候也没听懂，大概记得的就那么几个词。什么‘发展下线’啊，‘洗钱’啊之类的。可能和钱呐什么的有关吧。”
  姜麦君思索片刻，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以往在网上看到的那些传销人员术语表。“你是说，传销？”
  “啊，这个原来叫传销？”白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他们说的是这个啊。”
  “我查的时候没有这件事啊，这是谁和你说的？”
  “违法的活怎么会被拿到明面上来说呢？”白泽往椅子背上一靠。“不过人有嘴就会去说，有耳朵就会去听。像这种事干多了，终究会在暗地里传开的。”
  “你确定有这种事？”姜麦君皱起眉头，居然还有这种事吗？看来自己还得多了解一下啊。
  “不知道。”白泽摇了摇头。“都说了，这是市井传言。传言也可能是假的呀。”
  姜麦君咽了口口水。这百屿市居然还有这样的浑水吗？
  白泽起身把旁边客人吃完的残渣餐盘清理干净后又重新坐回姜麦君的桌子边。“诶，如果你想要房子住的话，我认识不少这里住的人。可以帮你问问这条街上还有没有人出租房子啊。”
  “其他出租的都是整间出租，我付不起那租金。”
  “这样啊……等等，我有一间空闲的房间，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你的房间？”姜麦君停下夹菜的动作。“你是说你可以租房间给我？”
  “反正有空地方，你可以考虑一下。”白泽耸了耸肩。“大小嘛，大概就客厅的三分之一左右。”
  “太好了！”姜麦君就着昨天误入白泽家里时看到的客厅大小比量了一下。一半的客厅大概就是十几平方米，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那一个月要多少钱呢？”
  “我想想。”白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就500块咋样。”
  “那可以啊，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过去？”
  “啊，什么时候？”白泽想不到姜麦君居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他，原本他都打算让他砍价的。不过既然都他说出口了，有五百块干嘛不赚？“你想得话明天早上都可以，我还要清一下房间里的杂物。”
  “没事，我可以帮忙！”姜麦君两眼放光，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住的地方。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告别值班室那张破沙发他就激动不已。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你那里有床吗？”
  “没有，不过我有张折叠沙发，你可以把那个铺开当床。”
  “所以还是要睡沙发吗……”
  姜麦君夹了最后一块扣肉到碗里，三两下就吃完了最后的几口饭菜。他把手里的碗往桌子上一放，打了一个饱嗝。
  “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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