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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序章【禁】

芩灵 by 天使龙教会⛪

2022-3-2 00:46

  第三章·英特那雄纳尔

伟大的无产者政权(其一)



           “拜华星之坠几,约明月之浮槎。”星空之下,土石之上,怨恨、死亡、阴谋——这些负面却极为深刻的,埋藏已久但再次新鲜着的污浊之物使得原本就漆黑的夜愈发幽暗。此刻,若举头仰望,便可隐隐约约地瞧见滚动着的还未彻底消散的浓烟中似有亮点闪动——那是天上的明星。繁星如目,密密麻麻地排在黑暗的天幕上。只愿,明日在途不远的阳光能够驱遏一切阴霾秽滥,并还给这里一片早该到来的安详与和平吧!


           “呵,正大堂煌,尊荣已极的芩山飞龙又搞大事了,今晚注定无眠喽……”鳞皮铁锖色带有豌豆状薄花色斑点的巨龙将一旁嗡嗡作响的打印机关掉,冷冷地笑道。他抓过上面的一打报告,塞入位于打印机前方的传真机中,按下几串数字,又一阵嗡嗡声响起,厚厚的纸张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同时叠在传真机底部。巨龙熟练地将其取出,规整好放入一个防水的文件袋中封存,又掷入抽屉,看着文件顺利滑进其下连通的管道。

            巨龙摇了摇头颅,将打印机上另一摞明显薄了许多的文件装入防水公文包,令其通过合金锁锁死在自己的长颈上,爪子扒着椅背转身翻落地板,并顺势将皮椅蹬在办公桌下,对着面前的地板发出几声独特的吼叫。吭哧一声,地板陷出一个十七边形的洞口。巨龙跃入其中,噗通入水,抬首抓过贴在合金玻璃墙壁旁的深海作战通信护目头盔,双爪用力把它按在龙首之上,潜入水中,翻身游到竖直圆台的底部,盯着面前随着自己呼吸而摆动的灰色液体略微迟疑,双眼一闭,龙躯一抖,迅速从黏黏糊糊的灰色油状合金层中穿出,张开龙眸,竖瞳转动向前看去,下方海泥中蹲着三只肥大的海参,各色的海葵微微抖动着,它们牢牢地粘在海底岩石之上,旁边还有一些管状的、扇状的、球状的海绵漠然不动地贴在岩石边缘,巨龙身上的斑点映出淡淡的荧光——会随着海水盐度的变化而改变光强。

            “这该死的液体金属总搞的我像被从头到尾舔过似的,尤其是那里……,来感觉了却总搞得意犹未尽……可恨咱的老祖宗啊!非要和天过不去,和那神与魔做对……”蓝斑龙喋喋不休地自说自话,身躯缓慢靠拢海泥面,高速游动的同时还故意用脚爪拨翻了一只沿着海底逆向爬行的海蛇尾。“滋……嗡……”耳麦传来刺耳的间断杂音,蓝斑龙挤了挤左眼,伸爪抓住一只扑在海葵上进食的海星,在确认过海星背部有NCSF-10A042的绿荧光花纹后便用嘴叼住吞入腹中。"Sea-king-er0425,Sea-king-bring042F-base,reply,liberation"耳麦中清晰地传来一串通讯语,蓝斑龙用爪尖顶住按钮,将录音球含入口中,紧闭龙唇,微微屏住呼吸回复道:"Sea-king-bring042F.Sea-king-er0425-behemoth,EasternMountTimber4500,self-convey,liberation"听罢指令,巨龙仰头向上,摆动身躯向上浮去。“海皇耳0425,基地海皇脑042F,保持3500,速行,解放”耳麦中再次传来通讯。“海皇脑042F,巨兽海皇耳0425,改3800,盐卤池暖,利于游行,解放”巨龙立刻回复道,身躯的摆动频率愈加快速。深夜海温度偏冷,海底盐卤池附近的海水较为温和。“海皇耳0425,基地海皇脑042F,保持3800,将转脑041B,速行,解放”耳麦再次响起指令语……

            这只蓝斑龙是海龙的一种,准确来说,是居住在「宝猾海窟」龙族,常居3000~5000米深海区,又喜在海岸悬崖处休憩,因而脸颊两侧有鳃裂,双目对光线变化敏感。其鼻梁骨末端有角,上颚为喙状,其两侧各有一颗锯状齿位于鼻洞之下,眼窠较深,粗而短的龙角呈波浪状,脊鳍由颅颡延伸至尾端,翼膜厖厚茁实,龙尾瑰硕粲丽,爪指、翼指与爪趾间有蹼膜,爪甲偏长而锋锐,工致而坚刚。猾龙极其擅于游泳,是名副其实的海中一霸。

           “海皇耳0425,基地海皇脑041B,应答,将近04海卫区,解放”耳麦中赓续传出指示音辞。蓝斑龙睃见腹底遄速后退的海泥地中炳然掩藏许多着「电控智能音磁水雷」,心中明了目的地即在前方,爪峰扣住键钮,开口酬复道:“海皇脑041B,巨兽海皇耳0425,将出水,改1500,速达,解放”猾龙在海水中疾速前进着,在依稀可见大块竖直的混凝土后,牟足了劲,冲出水面,展翼升空,腾越翻滚,稳浃落地,不顾周遭人类士兵的惊愕,再次施翼踔飞,火速驰赴「国际米盟联军中央军事委员会联合总参谋部」。


           碍夜,芩灵山的天景一如曩昔的简质寒悚,月朗星稀,云迷雾罩。“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闫凌」挂耷着脑颏,闷闷不乐地伴在「林甍」后面,慢慢腾腾地搐动翅膀,时而伸爪扯捽滑落身躯的背带,偶尔探头候望但却发现自己早已与「林甍」相隔甚远了,便仓忙渐快速度奔冲上前。「林甍」亦复常常回头瞥视垂头丧气的「闫凌」,不过其飞浮速度不减半分……

            黑龙颤颤巍巍,龙翼一挺险些倾堕,几次下来「闫凌」耐不住愤懑张口倾诉道:“林瀣大哥,其实我……我有点想念主席了……他在……”言语未尽,泪水已然噎堵了「闫凌」的呼吸孔,他便无法准确清晰地继续发声。「林甍」微愣,随即甩尾转身面向「闫凌」,两龙盘旋在空中,不语良久……“是啊!主席在的时候大家都很精神,全心全意、丝毫不疑地相信着我们必然胜利……”「林甍」率先迭破略带悲伤的阵阵沉寂,发出叹憾,“那个文化思想变革运动期间,我也曾不理解他为什么把很多元老级的芩龙都撤职了,甚至怀疑他得病糊涂了。如今看来,撤的没错啊!不过……眼下看来撤的太少了……”“以前我能保证对任何康米主义党决对忠诚,可经历过才发现其中暗流涌动触目惊心,不得不学会先保护自己啊!这群混球玩政治的让巨龙都头疼不已,有他们在,世界民众没得好……”「闫凌」甩掉眼泪,龙眼中充满悲壮之情,他仰头向天慨叹道,“要是主席在的话……我坚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解放世界的……”“主席的决定几乎没有错过……如果从头再来……我就不会在那次会议上站在反对怹的位置上了……可惜我目光短浅……”「林甍」摇了摇头,龙瞳中悔意闪动。“都他妈要做皇帝!但在康米主义的制度里只有民众可以当这个皇帝!”「闫凌」忽地打了个响鼻,似乎想通了什么,摆正枪械,活展龙翼,绕着「林甍」快速飞骞一周,龙吟之声气势恢宏,震耳欲聋。丘岳寒流停止侵袭,感到鳞甲不那么发凉了,两龙便心有灵犀,相伴着飞向紫龙们的居住地……

           “你对这次「共维」的做法,有什么……思考?”「林甍」侧颅睇视一旁楞怔的黑龙,咧开大嘴诙噱起来,脊梁上的鬃毛有规律地抖动着,时不时还泛起紫色的电弧,“你自从主席走了就没怎么回来过,那边陆地国的状况如何?何况,你刚回来就遇到这事儿,怕不是更不喜欢在咱们这儿呆了。”“半斤八两,也不怎么好,满打满算才五个派别还特爱斗,最近的,短短三个月互相评出一百二十六种主义错误,十八种路线错误。自从领袖任命鸣龙为中央民众督察委员会主席后,大大小小的会议就没停过,几个派别一会说自己错一会儿又说他们错,整得乌烟瘴气的。屋漏偏逢连夜雨,领袖身体恐怕愈来愈差了,几次会议都是最后一个走的,话也很少……”「闫凌」吐出几朵湛蓝的火焰,磨磨牙齿,转动头盔,愁容满面而惋慨道,“而这边犹是……巨龙们占了上风,龙族除了咱芩山一脉的,还有鸣谷与猾海的。实际上,这刚刚是第一届领导班子和第二届转交的时期……不知道,以后还能怎样……龙与龙之间,尤其是那些个老资质和新喇叭之间,更是争的你死我活啊!民众啊,他们如何能记得住民众啊!”

           “你信是「共维」搞的这次阴谋?”「林甍」勃然作色,责诘起黑龙,打断其概述。「闫凌」暗诽紫龙竞也耍老资格,不由得失了几分敬意。黑龙恝视紫龙言辞中的责伐之意,略顿了顿,严肃地说:“我不信,只因据我所知,搞芩山根本不会对「共维」有利,国联党的影响范围在龙族这边远不如乡枌党,动乱与否跟怹「联共」何关?即便是芩山的政敌作梗,两政权往往相隔万里,邦交都需涉海登山,而煽动雌弱的翼兽惹犯巨龙的政治效益必定甚微,这又是何苦呢?反观,咱这儿的「芩共」既需要筹备战时军粮,又渴望建立战功,还一直希望能藉此让芩龙领导「共维」。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就是曝光了又能怎样?事情在我这里需要换个理解方式——这些家伙也无非是告诉我,不努力争取上游,翼兽就不会太安宁……他们就这样利用群众……我很不舒服……我能怎样……在他们面前只能按照他们的看法装成未经世事孩子……我们的翼兽们,他们站起来还是要靠自己啊!”

            紫龙揉揉眼睛,伸出巨爪抚摸长颈上的绒毛,感受着其上流入爪缝的刚劲浑厚的雷电法罡。「林甍」先是轻吼一声,随即缓言地询问道:“那本红书……你又有什么看法?”“弄个一样的也非常简单……有些历史连我都没汇报过,怎么可能记载的那么详细嘛?你的秘书在今天不是立即被处理了吗?这事怪着呢!”黑龙讪驳道,展翼俯冲向下,蹭着草地滑翔一段后,迅速抬首,龙翼猛地发力,控制着庞大的身躯在空中优雅地舞出一条弧线——踔飞至高空后便继续加速飞行。“不用停,我还跟的上!你这家伙去我的洞居竟比我这个主人路还熟哦!”紫龙大笑着,如紫色雷霆般的疾速飘闪向前,犹如紫一道激光射向远方……


           芩灵峰的另一边,在距绿龙的领地四个山峰的地方,「赵郇」正肆意的抱着一块石跗乱啃。“郇庖,你真是够了。这石碑底子曾经用来干什么的,你可清楚?”「赵疃」怒视面前肆行非度的绿龙,抓起一把灰膏扔向「赵郇」,厉声斥呵道,“我怀疑你根本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冷酷血腥、骄侈淫逸,更会对芩联不忠!你怕不是也是个隐藏的魔祟!”“「康米宣誓碑」,啃的就是它。”「赵郇」振翼挡开碎石废渣,摇头麰尾的在石碑基座旁爬蹉,甚至于特地用自身的髋髀来摩弄其石截面。没过一会儿,断面上满是粘浊,「赵郇」因惬怀而吐舌,以诡暧的姿态阚吼着,龙尾拖在碎石地上,喘着粗气含糊地说:“你要是怀疑我,除掉我就是……不过在此之前,试着临幸我几次呗……我还真没体验过芩龙间的画眉之乐呢……哈哈,这个所谓的碑,它已经离开这里了,剩下的废墟,是我正在赋予它新的价值……”

           “你……满口胡话,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处于的位置不可以这样放纵不拘?”「赵疃」怒斥眼前丑态尽露的「赵郇」,抬爪爬到「赵郇」身边,伸爪试图拉走自己无理取闹的阿弟,“郇庖,你莫再胡做非为了,也不要给你胞兄找麻烦了。你是芩龙新生的最优秀战士,因此大家才能容忍你……而你至少要有个党员的样子吧?一把手届满交接之时,你会被怎么对待?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吧。”

            “我根本不在乎,我不理解他们,我也不理解你!芩龙在这里已经几万年了,一个所谓的不着边际的理念凭什么去改变芩龙的地位?这一切为了翼兽?开什么玩笑?我是一只野兽,生理的结构在我出生坠地的那一瞬间就被这个世界……这个该死的客观的世界决定了!我是个吃肉的怪物。而把其它智慧生命做为食粮的怪兽怎能成功给自己的食物争取自由的权利呢?荒谬绝伦哪!”「赵郇」反来诟笑「赵疃」,后身运弄的幅度有增无减,他淡紫的眸子迸溢金光,邪虐的言辞中却散着一丝正气,“尊重客观规律并合理地加以运用,达到改造社会的目的……这是一个唯物主义者的基本素养,我们声称打翻了腐朽,却依旧和以前那些声称修炼除凡性的弃绝者一般,都试图将本性摘除,以便追求自身的净化……某种永远不是生物体可以达到的圣洁之境……”

            “你是在彻底否定「耿离」,否定我们的党吗?即便如我也不敢完全否定「耿离」的贡献……他只不过是过于沉迷幻想,脱离了事实,差点亲手毁了芩联罢了……你看,这个国家在变好,翼兽和芩龙都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赵疃」惊孱不已,头脑有些混乱,低头轻声地刺问「赵郇」。

           「赵郇」诙笑着将自己的脑袋凑将过去,吹掉自己阿哥顶额上淤积已久的灰尘,淡漠地回应道:“不,你或许没明白……我才是正真的唯物主义者,你们都不是。因为我此生仅做一只芩龙,一只正常的、自然的龙。我,丝毫不装。”「赵疃」愣在原地,就如触碰了高压电一般,久久不得动弹……


            “不过,「林甍」老弟,你终究是没有勇气……去尽职尽责啊。暗自悲伤有什么用呢?”寂谧被叹怅打破,声音自岩壁上各种诡状殊形的洞口中平淡无奇的那个里面传出。这里是紫龙的领地,峍屼之上有玛瑙翡翠装扮的洞口,有彩宝玉璧牓挂的洞口,有灵刃名槊匾扎的洞口,甚或有镶嵌珍禽异兽头骨的洞口……而那个传出叹息的寻常洞口却醒目异常。“时日不多了,希望能有幸看见你们都好吧。”又是一声长谈。此刻,在这岫中只有两个值得关注的活物,一只酣睡正香的幼龙,一只孤独落寞的黑影。“愿你们不必再因外物受苦了,能靠自己为自己谋幸福吧。”那黑影似一尊陨铁像,风吹、雨打、日晒、霜冻只在上面留下些模糊不清、斑驳陆离的坳点,或许在日后供他人评论时都会发笑吧——本来是天上闪耀的明星,光芒万丈,何苦来到世间受尽磨难化成一块仅供人欣赏的黑漆石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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