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

从小，老头子就告诉我，做龙要正直……只可惜你们没看到过我小时候的样子，要不然你们可不会把现在这个某种程度上成了东界最强剑士的龙认为是我吧？

嘿嘿，虽然有点吹牛皮的嫌疑就是了

嗯，我是金琮，今天来讲点你们一直嚷着想听的

我的故事

2500年前，东界首都-吉城

噗哧——

“呜！”溅起的泥浆在素衣上调皮地绘制出抽象的画作

“哈哈哈，你们看他！”

“泥猴~泥猴~”

几个孩子看着被推倒在水坑里，已经一身泥巴的金发孩子肆意嘲笑

像你知道的，因为他是同辈金龙里最年幼的那个

所以被拿来当作取乐对象什么的也是常事

“你们怎么能这样！”

小家伙爬起来，直视着一群人，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

“嘿嘿，怎么？不服气？”

看着对方紧握的拳头，几人笑得更欢了

“等你爷爷出来，怕不是你已经胡子都白了哈哈哈——”

“不许你说我爷爷！”

其中一人的话似乎触及了他的软肋，小家伙猛地一拳打中他的下巴，然后被其他几个给按在了地上

“呸，还敢打老子？给我打！”

虽然小家伙奋力抵抗，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揍趴下在地上

“记住了，下次再敢这么跟老子说话，有你——啊呀！”

咚！

正用脚踩他脸的家伙猛地惨叫着飞了出去

“哟？卡亚尔·迪诺·云，怎么又被欺负了？嗨！你们几个，还整天就只会这么点把戏？”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几人停住了动作

提着炼器的大锤刚来完一记本垒打的，正是尚且只有375岁的金琮

“可恶，又是你这小子……我们走！”几人见金琮掂了掂锤子一副【再不滚蛋爷挨个给你们打打地鼠】的架势，只得悻悻离去

“没事吧，起来。”伸出手，金琮拉起迪诺

“我……我没事，谢谢你。”对方依旧心有余悸，看起来还没从刚才那些欺凌中恢复

“哈哈，没事～如果他们再敢来，俺就一个一个锤扁他们！”把差不多有自己那么高的锤子抡了一圈扛在肩头，金琮笑道

为首的那个是金龙族的孩子王

啊，大概就是大家都熟知的家里有钱自己修为也比同辈强一些那种……讨厌纨绔子弟吧？

反正我看到这家伙是没好脸给他就对了……

噢，如果你们不知道的话，我大概还要再说一次：差点被打这小倒霉蛋，是之前东界臭名昭著，在神战里因为个龙主义冒进导致原本镜世界龙王的战略差点全盘皆输家伙——卡亚尔·迪尔·云的……孙子

他老爹就是卡亚尔·迪尔·月

当然现在为止他爷爷都还没从神龙族的禁牢里干完苦力出来，偏巧他老爹又因为自己父亲的失势在神龙族里处处被排挤，而成了个软蛋

所以也就没谁能给他孙子说话

龙王的脾气谁都摸不准不是么【耸肩】

不过要是被老爷子知道自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整天在外头叫龙这么欺负，指不定会把龙神殿的房顶都给掀了再把龙王揪出来揍一顿都能

开个玩笑……现在东界除了我，没龙能跟龙王过几招

我以前的家，住在离龙神殿不远的吉城西一里

因为老爹和老妈是族里两支骁骑的统领，所以我的梦想，也是成为跟他们一样的龙

毕竟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一切为了神龙族嘛不是？

但我原以为那样当个所谓的‘英雄’会很不错

直到，那天晚上……

轰隆隆——

从神龙族为幼龙们开设的学堂结束一天的我像往常那样回到家

因为要下雨了，脚步比平时要快一些

虽然这个岁数的幼龙们已经可以用一些小法术来挡雨，但考虑到离家很近，我就懒得浪费那点功夫了

算算日子，今天应该是父母从边关回来的时候

在瓢泼大雨刚从天上落下之时，我也到了家门口

“门，为什么是开的？”我记得明明自己出去的时候是把门锁上了

但现在，它却敞开着

走进堂屋，见到的不是本应在餐桌前准备好了饭菜，等着自己回来的父母

而是一队身着素衣，微微低头双手合十，一齐低声唱着自己曾经听到过安魂曲的神龙族士兵

“琮。”其中一位缓缓退出队伍，是……认识的一个叔叔，“龙王刚从沙场拾回令尊与令严遗物……请节哀。”

“……”我沉默了

屋外的雨依旧下的那么大，雷电不时划破阴沉的大幕

如同龙族，绝命时的战吼

那般雄壮，却又悲凉

扑通-

眼睛不知何时已然通红，纵使双膝已经麻木，一直跪在地上的我从始至终也没出声

我知道，那并没有意义

既唤不回他们，也无龙能够为自己分担

素色的长绫悬挂在沿上，长明灯惨白的光照亮着原本应该是欢声笑语，现在却死寂的大堂

面前的两具棺木，灵牌上面刻着的名字，正是我的双亲：

卡亚尔·金菱·刃

卡亚尔·金钺·明

没错，他们当时执行的任务正是处置空间破裂入侵的混沌扩散，以及救援被围困在其中的一座城市

结果？

寡不敌众，双双阵亡

而且甚至连个全尸都没能找到

恰巧那天正是我的生日，400岁

对他们是什么印象的话……

老头子总是板起个脸，因为是大统领总要令行禁止的原因，说话嗓门也大，做错事或者犯错的时候会说得你耳朵嗡嗡响

别看他三大五粗的，也有自己心细的一面

他队里可没有谋士，从战略规划到战术指挥都是自己一龙包

妈妈的话虽然说是副统领，但其实是军医队长这种有点文味的职位，一手水系元力起死回生玩的炉火纯青

也因为医者仁心和作为一个母亲，在家里唱白脸的总是她

当然别以为她就老会溺爱我，还是熊孩子那会被她竹笋炒肉的次数可比老头子的百分演武堂【指满负重打整套神龙族军体拳x100】多了去

呃，你问什么感觉的话？

就……挺突然的

当时什么都没想到……直接哭出来了

等冷静以后才明白，自己【成了孤儿】这个事实已经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了

从我有记忆开始家里头只有父母这辈，爷爷奶奶都参加过神战，留下一身暗伤，很早就去世

啊，谢谢你，其实不用安慰我……早就过去了，他们要是知道我为龙界出了不少力也会泉下有知的，继续听故事吧【接过纸巾金龙擦了擦眼角后勉强的笑】

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先是之前帮忙主持过公道的龙全部噤声，接着就是被挂上什么【作战不力】的莫须有罪名，被逐出首府，流放到当时还是边境的橘岳

我当时对这个决议没有任何异议，直到我拿到了父母的遗物

从那天以后，我就变了个龙

当！当！

一下，又一下，大锤不停地敲击在被炉火烧成金红的毛坯上

而锻造小屋里金琮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本是到了应该细心敲打成型的时候却力道越来越重

握着大锤的手背上青筋愈发鼓起，锤击砸出的金花四散飞溅着

为什么？

为什么！

父母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是自己成了孤儿……

这些念头一直盘旋在金琮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在火焰和飞溅火花的映照下，金琮咬着牙的表情显得异常狰狞扭曲

周围的空气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出细小的砂粒状金色细点，随着金琮加速的鼻息旋转起来形成了风暴，吞噬着周边五步内一切的金属，并且击穿一切其中的非金属

他只是在单纯宣泄着自己迷茫、怨恨、愤怒和不甘的情绪，丝毫没注意到毛坯已经彻底被砸成一滩饼宣告报废和自己力量已经因为心绪即将步入走火入魔的事

更别提他师傅今天早上也只是单纯给他布置了一个打好三块毛坯这么个简单的活儿

终于，查看进度的凌在屋外听到像是打桩机动静似得咚咚声音以后立马皱起眉头，冲了过来

‘龙神在上这个混小子要死！’这是凌踹开门以后看到已经双眼通红金琮拿着大锤狂暴轰击时心里的第一反应，急忙大喝一声，“金琮！快住手！”

沙———

“啊……师……师傅……”已经扩张到十步的风暴也因他的理智被这一记暴喝而唤醒顷刻间消散，金色的砂粒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他愣在了原地许久，才发现自己已经把锻造台周围的东西全部摧毁，毛坯也早就不知踪影，刚才自己一直在空锤因为足够坚固而这个时候实力还没法摧毁的锻造台

闯祸了！

这是金琮心里第一个想法

“你小子，给我滚过来！”凌粗犷的大嗓门震得金琮脑壳发懵，“听见了没！放下，赶紧过来！”

“哦。”好在凌果断的喝止起了作用，被打断情绪滑向崩溃深渊势头的小金琮松开手，任由自己手中的重锤落在地上发出‘咚’地沉闷声音

他知道，师傅同一句话，从不说第三次

要不今晚就没自己好果子吃了

卡亚尔·凌，神龙族天才兵器匠，平日里看着是个一脸不修边幅络腮胡子，一身灰色衣服上黏满了炉灰油水乱七八糟锻造物事的邋遢大叔，同时也是炼器流派最强的那位

有多强？

神战里龙王他老爹的武器就是师傅造的，打完一整场都还没坏，大概可以算是无龙能出其左右……的程度吧

这也是我知道师傅当年有多意气风发之后才对他老龙家敬佩有加的原因，嗯……之一

不说别的，能在那种自知即将成为神龙族明日之星的时候选择急流勇退，就不是一般年轻龙能有的魄力

“瞅瞅你这整的啥玩意儿？”凌指着锻造台上已经被砸出来的条条裂痕，眼睛鼓得溜圆瞪着金琮，胡子都要吹起来了

“……”后者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攥着一红一绿两个吊坠

这是他父母仅能给他的遗物，也是神龙的身份证明

龙星

“唉……算了，今天的活你不用干了，回去给我好好想想吧。”凌原本想要发作，但看了看金琮握着的左手，到嘴边那些难听的话还是咽了回去，语气缓和了许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收拾起炼器台的烂摊子

所有龙里，他最担心的也是这个从接到他开始，就不怎么说话的孤儿小金龙

他只知道金琮经历了什么，但整个工坊里却谁都不知道他的心

现在是第三年

在过了半年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以后，凌因为上门来送父母生前委托锻造的兵器，而发现了已经是凭着本能日复一日空壳般生活着的我

于是，我就被他收养，搬进了神龙族最大的工坊——鎏金

以关门弟子的身份

而且恰好因为某些东西制造的时候‘动静’比较大，所以就离橘岳不太远

或者说为了取材方便，工坊就在盛产各种优良矿石和天材地宝橘岳山脉的最深处

师傅他老龙家别看嘴里话凶得很，有时候也的确会动手，但是吧……

叽叽-

木水车缓缓转动着，流泻而下的水在池塘中泛起微微涟漪

工坊后山的小屋子，以前是柴房

现在收拾出来给我住

虽然其他的弟子们对此颇有微词曰：【师傅又在给新来的受苦了】之类的

不过，我对此倒没什么意见

相反的，刚刚失去双亲没多久的我，更喜欢这个平时没什么龙来安静不受打扰之处

金琮静静地注视着在自己手心里的龙星，视线不知何时又变得模糊起来

龙的心不知该去向何方

或许是和自己的心绪共鸣，又或是他的父母在上面留下了什么，两枚龙星散发出对应颜色的微光

金琮有些疑惑为什么它们会有如此反应，握着珠链把龙星吊在自己面前

此时龙星已经完全被光芒充斥，自主地漂浮着，就算金琮不再持握它们也依旧保持在原来的位置

“这……”金琮愣了愣后伸出手，指尖触及了像是灯管一般发亮的龙星本体

呼——

刹那间，金琮感觉意识被卷入了黑洞一般天旋地转，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停下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在自己父母的身边

战场之上

这是一片被令龙作呕浑浊紫黑大地和天空组成的处所，而在污秽不堪的土地上，到处都是神龙的尸体

有些握着兵器，与不可名状扭曲的生物一并丧命，至死也无法分开

有些则被其后同样的存在那如同潮水一般的数量给生生吞没，没多久就成了它们的其中一员

金琮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神龙族最西的边城-石沙

父母生前最后一次告诉自己他们将要去的地方

而这些棘手的敌人，自然不用多说

‘混沌……’金琮咬紧了牙

年纪尚小的他早因为父母的讲述而对于边境发生的那些战斗血腥程度有所耳闻，但那也仅限于神龙族之前对于本位面内敌战斗的时候

真正这种根本就是在最恐怖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异位面敌人，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虽然父母在留下这些信息的时候已经尽可能地隔绝了不稳定时空和疯狂混沌气息带来的影响，但就算是这些许浑浊而又压抑的气氛还是让他直接扛不住跪倒在地上干呕起来

“钺，快起来——所有龙！向我靠拢！我来掩护！！！”在那如雨点般袭来的紫色光点射弹中，一头雄性金龙咆哮着撑起元力盾，死死护住身后因为重创而无法行动的雌性金龙

正是金菱和金钺

“嗷！啊——”而在那半球形的盾外，其他神龙像是被割麦子一般纷纷被那些射弹所击倒

他们的身体几乎是立刻就扭曲溃烂起来，随后被化为紫色的毒雾蔓延

混沌生物攻击对于并非以规则为主来作战的神龙们而言，具有致命的效果和极其严重的伤害

“别管我了……我……已经撑不到走出去了……”金钺那被贯穿和剖开半个腹部的伤势让她企图起身的动作看上去只像是垂死挣扎

“不要说傻话，钺。我们会挺过去的！”金菱拉起她，然后顶着护盾朝战场之外全力冲去

乓-乓乓-

弹幕变得越来越密集，金菱靠着自己的速度和元力盾在敌群中横冲直撞，并没有清理出更宽通路的余力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承受攻击越来越多，元力盾也开始从亮金色变得暗淡，看起来摇摇欲坠

“再撑一会…就一会…”金菱压着牙一次又一次地加速，鲜红的血从嘴角不断溢出

元力已经接近枯竭的边缘，燃烧生命作为代价又能支持多久？

嗯，与心爱之龙的绝地逃亡，听起来就像是什么武侠小说里很浪漫的片段不是吗？

但，在混沌这种战场上，根本不以兵卒城地这些传统东西来计较得失

与规则互为天敌的它们想要的有，且只有一样，那就是这整个世界

没有章法也没有阵形，它们的进攻却难以阻挡，定力弱的对象甚至是只要听到那充满异次元诡异嘶吼的尖叫就能留下终生的PTSD

兵力劣势又实力相当的个体没有逃脱的机会，有的，只能是被一波又一波无穷无尽混沌生物耗尽体力，直至被吞噬或者同化成它们中的一员

混沌气息所到之处，土地、水、甚至空气都会逐渐变得不适合本位面生物生存

直接沾染这些气息如同剧毒，就算侥幸不死，深入每一处的混沌元素也会在这个个体的余生带来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听起来有点像冥界的亡灵军队或者某种虫族？

但混沌不像这两者只要消灭作为统领的高级单位就能被瓦解，它没有源头，一旦本位面某个地区被混沌污染，解决方法只有焦土化

某一刻，混沌生物们的火力弱了下来

但出现在两头龙眼前的东西，让他们的心冰凉一片

那是一头长着三条粗大触手，乍看像是牛狼和蝙蝠混合在一起的巨大生物

混沌领主

它留意到了在自己部队攻击之下还在逃脱的两龙，前来收割他们的生命

“真不走运。”金菱咬咬牙，用元力盾把金钺保护起来之后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嘭！噗哧——

而领主的强大也超越了金菱目前的实力，不消两招便被对方粗大的触手抽飞出去，在半空中被刺穿了心脏，带着一蓬血雾重重摔落在地

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与之对抗，就算全身而退都不可能了

“咳咳……呵，就算是……最后能死在一起的话……也好……”拖着长长的血迹，金菱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了金钺身边，任由领主活生生从身上撕扯着血肉，闭上眼将她护在怀里，“可惜，没法亲眼见小琮最后一面……”

叮-

他将自己的龙星摘下，和金钺的龙星贴在一起后丢进了独立空间中，随后从体内透出出夺目的白光，“钺，对不起……最后，还是没能保护你。”

“傻瓜，你已经尽力了，我爱你……”本应死去的金菱，一滴龙泪自眼角滑落，在同样绽放的白光中折映出晶莹七彩

光，压过了一切，扫清了周围那些压抑和浑浊

像是他们初遇时那个春日里，温柔的暖阳

自爆龙丹，神龙终焉之时的绝命一击

接下来是一周之后前来的神龙族收尸队将他们唯一的遗物给取走

只留下小段空白却又熟悉的温暖

两头金龙漂浮在其中，见自己靠近，亲昵地将自己围在其中

正是金钺和金菱

“小琮，很对不起，妈妈和爸爸没能回来，恐怕也没办法看到你长大了……”金钺的话语中满是不舍，“这也应该是，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失约吧？”

巾帼的柔情，只留给她的另一半，和自己

“爸爸也是，但是你要记住爸爸说过的话，要做勇敢和正直的战龙。”金菱轻轻笑着，但也难掩眼中的留念

“不！我只要你们！”金琮低着头，不敢去看自己的父母

他在害怕

害怕自己无法真的接受这个事实

“妈妈和爸爸也是，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金钺伸出爪托起金琮的龙吻，为他轻轻地拭去眼泪，“这也是最后一次，小琮，听完妈妈和爸爸的话，好吗？”

“嗯！”金琮揉了揉眼睛，重重点了下头

他也知道，这恐怕是和父母某种意义上最后一次对话了

“爸爸和妈妈呢，自小琮出生开始，就预见到了可能会有这一天，后事……我们已经安排好了。”金菱的语气变得缓慢起来，“我们一直在皇族里忠于龙王，但总有一些不同意见或者立场的龙，视我们为异己，这次也是……去营救石沙之围本就是孤立无援。但我们不能看着那些同样有爸爸妈妈，有儿子女儿的族龙就这么死去而无动于衷。”

“妈妈知道，小琮你的性格，不会在知道了这些以后能安分的。”金钺的话语停顿了一下，看向了金菱

“所以，我们在出发前就已经给小琮托付了一位好师傅，如果你想为我们报仇，就跟他老龙家走吧，他会告诉你怎么利用好我们给你的这份力量。”金菱叹口气，“妈妈也教过你，凡事量力而行，千万不要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去探明真相。”

“这是我们最后的一点意识，只要把这些话传达给你，就会消散了。金琮……记得，爸爸和妈妈，永远爱你。”一直都是以硬朗形象在家里出现的金菱说到这也不由得开始落泪，伸出双臂轻轻将他拥入自己宽阔的胸膛中，“未来的日子……好好修行，如果想爸爸妈妈了，看看天空，双子金星闪烁的地方，就是我们。”

“妈妈也是。”金钺轻轻地在他的侧脸上亲吻一下

“爸爸和妈妈要走了，金琮，保重……”金菱和金钺的龙身慢慢飘散出一点点金色光点，逐渐变得透明

“爸爸！妈妈！”金琮徒劳地喊着，伸出双爪试图搂住他们，但却无法阻止这一切

直至，他们消失不见

叮-咚-

龙星彼此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将金琮的意识唤回了现实

神龙一族含在口中，与新生的幼龙一并出生之物，至于具体是做什么用的，在白寒来到东界前一直都没有确切的定论

只知道它能在元力激活下显现出独一无二的识别特征，作为每头龙身份的证明

当然，还有几个不为龙知的作用

其中一个就是——暂时地印刻下一些所有者的意识在其中而短时间不消散，往往是作为

遗嘱

滴答-

随着已经失去光芒，变成普通水晶佩饰那样微微晃动的两枚吊坠，视界恢复了清明

泪，潸然而下

得知父母遗言的金琮心中五味陈杂

一直以来他都只知道神龙族的部队是为了保护大家而存在，谁知道这其中也混杂着不少明争暗斗

以长老们为领导的保守派，和以新龙王天蓝为领导的革新派

自己的父母属于龙王麾下

而从遗嘱里的内容听起来，他们就正是派系斗争的牺牲者

被在没有任何后援的情况下派去面对远超自己兵力的混沌，还要拯救被围困在其中的边城

这本就是一个自杀任务

那么自己一直以来对于神龙族的【忠诚】二字，现在说来……又是何物呢？

自己会踏上复仇之路

为了父母

他们也知道自己肯定会这么做，不是尝试劝阻自己，而是给自己指了一个方向

想到这，金琮的思绪就久久不能平复

以至于凌什么时候推门进来，他都没有发现

“小金。”直到他出声呼唤自己的爱称，金琮才有所反应

“啊！啊……”金琮擦了擦眼睛站起来，“对不起，师傅，今天的事……”

“你这臭小子差点要吓死我，师傅那会可能说话重了点，但是你没事就。我现在……是越来越担心你现在的状态，只是教你炼器都可能走偏。”凌叹口气，在桌对面的小板凳上坐下来，“哎，在这住得还习惯么？”

“嗯。”他顿了顿，“师兄师姐们很好，只是……我才刚刚经历这些事，还需要时间来接受。”

终于，金琮放开了对于凌和这陌生一切的抵触，开始与自己的师傅，或者说引路龙第一次正式交谈

“嘿嘿，师傅还以为你小子是个哑巴龙呢，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嘛。”凌点点头

只要向能够说上话的方向发展，就是最好的开始

“今天本来是要给你做天赋启蒙的……”凌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原因是金琮伸出的右手心中，那像是细碎沙粒一般的暗金色粒子雾旋转盘绕着

“啧……你小子，什么时候觉醒的？”看了好一会，凌才确定这的确是他已经能驾驭的力量而不是摧毁锻造小屋时那种狂暴之物

“24岁。”金琮沉声

“嗯？【察觉】还学会开师傅的玩笑了哈哈。”凌笑了笑，“不愧是战龙的后裔。”

战龙，当然不是隔壁棚里佣兵涂在武器上的皮肤，而是对生来就适合斗战修行这类龙的统称

换句话说就是天生的龙战士

为战而生，神龙至强之力

为战而死，手握生杀大权

“师傅，我……”金琮有些犹豫，“能相信你么。”

“嗯……我想想，你肯定是看到了菱和钺留在龙星里头的记忆了吧？”凌叹口气，“我知道，师傅不是保守派，也不是革新派，现在……只是个不偏向任何一方的闲云野鹤，说吧，我听着。”

金琮深吸一口气，把看到的东西，和自己的迷惑说给了他听

“嗯……我就知道。”凌静静听完他的问题，“你的力量，其实和我的没什么不同，或者说所有的战龙都是师从一脉，没错，天蓝龙王的那位契约者，相信你也听过，镜世界龙王，杀戮应龙。”

杀戮之力，与星力一样，同为不祥

金琮动了动嘴唇，想要说点什么，但被凌轻轻挥了挥手止住，示意自己继续听下去

“西界有句话叫：力量本身，并无善恶之分，立场只取决于使用他的龙。”凌伸出手，掌心盘绕着与金琮同样但却极度致密的金色粒子，“你我就都是为杀戮而生，我也是很早就觉醒了这份力量，那么——除了参加神战的时候，你有听说过我在哪杀疯了的事吗？”

“没有。”金琮仔细地思索了一会后，摇头

“在成为‘鎏金’工坊大的锻造长之前，我所属是斗战司里的‘干戚’之位。”凌笑着摇头，“那都是过去那点破事了，你知道我为什么退出斗战司吗？”

“不知道。”金琮愣了愣

“一个战龙，厌倦了杀戮，你相信么？”端起金琮之前放在灶台上暖着的茶壶，凌给自己和他倒上茶

斗战司算是神龙族里的特种部队

虽然不过百龙，但是只要能进去，就算没有名号扫地龙拉出去都是能震慑一方的存在

至于传说里有名号的那十位，可以说组成了整个东界的最顶尖战斗力

嗯……当然，蓝老哥这位早已经有虚空龙神级别实力的，不算在其中

至于师傅说的这种事我信不信？嗯……就算现在你问我，我的回答也是那句

“不信。”金琮摇头

“嘿嘿，傻小子，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么个回答。”似乎是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凌哈哈大笑，“要是十年前你跟我说：【你未来会去当个兵器匠】这种事，连我自己也肯定不信，但是你看现在？”

“师傅成了锻造长。”金琮眼前一亮

“没错，其实天生手握不祥之力，并不算是什么可怕的事。”凌收了收自己的表情，“只怕，被其所惑而迷失自我，分不清善恶而盲目的一昧追从它，倒是反过来成了力量的奴隶。”

金琮点了点头

“傻小子，这些事你既然都清楚是谁造成的，就去找谁复仇好了。”凌捋了捋胡子，嘴角意味深长的微微上扬，“都是俗龙，快意恩仇。至于什么所谓的‘忠诚’？那句东界老掉龙须子的话你我也都应该听过——”

“成王。”金琮沉声

“败寇——”见自己的宝贝徒弟终于想通了，凌也长舒一口气，“那么，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只会在脑门上吊根胡萝卜就傻了吧唧打转转的推磨驴了，而是真正为杀戮而生，为自己而活的战龙，去追寻你的复仇吧，可别忘了我说过的这些话。”

“徒儿谨记。”金琮站起来躬身

1357年，西界，金琮云游时期

“嘶——”捂着左臂，担架上的金琮双眼无神，脸色苍白

虽已止血，但因为暴力扯断而像破布头一样一丝一丝的断面里混着暗金白色的碎骨茬子还是看起来极其吓龙

剧痛加上失血，让他的身体不自主地微微颤抖着，脑袋里的血管一阵阵突突跳动

这是他在西界大陆当佣兵的第五年，一次人类的据点冲突中他伪装成人类为了佣金而出场

可结果没想到对面的阵容里也有和自己一样的存在

人形化下的巨龙力量完全可以压着神龙在地上打

一时大意之下被对方近身，硬生生撕扯下来了一条手臂

好在这么久下来也不是白混的，趁着脱离了身体而失去化形伪装变回大毛金龙腿子的手臂让对方震惊之时，金琮用最后的元力来了个金蝉脱壳术逃到了安全的地方，随后被及时赶来的队友救下

虽然这种伤势看起来极其恐怖，但却并不足以要了神阶龙族的命——只要有足够的食物和休息时间，再生出来断肢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当然，对于第一次受这么重伤的金琮来说，光是视觉和心灵冲击就足够让他差点休克了

也还好得益于先天对于疼痛抵抗度更高的战龙血统和幼时父母给自己的训练，金琮现在也顶多算是意识有些恍惚，只能笨拙回应外界刺激而已

‘要……放弃么？’

这个想法头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云游并没有硬性规定是多久，只要有足够的收获，见好就收的其实大有龙在

现在有放在床边的叫什么来着，哦对门板……那个传说中被诅咒的神兵，金之陨星

‘这就已经足够了！’想到这，金琮颤抖着艰难的用一只手撑起身体，试图提起自己唯一的行礼在没有谁注意的情况下直接爽约走龙

反正只要没龙知道我去了哪，那么并没有真名约束的所谓口头或者纸面【契约】就毫无用处

咯当-

可刚握住巨剑的把手时，眼前一黑

‘小子，你就这点本事？’熟悉而又陌生的金属质感声线如同炸雷一般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再次恢复视觉时，四面是昏暗压抑狂风暴雨的海洋

而我的意识位于其中，像是孤舟一般颠簸不定

‘普拉·诺菲纳？！’我记起来这是谁的声音，在我第一次清除门板，或者说……金之陨星上面残留的主神残魂时，就到过这里

没错，我的意识海确实有那么点……不太寻常？

‘呸，憋把老子跟那个死了的糟老头子混在一起，他是求死得死，我要是有那会的完整程度，恨不得亲自变形个机偶出来说句【好死！开香槟喽~】庆祝下。话说小子，你这起名字的天赋可真是跟你家那个老蓝龙差得不相上下。’天空中透射下一缕金色

像是阳光，但却丝毫不感觉温暖，反而充满了十足的冰冷与煞气

‘随便你怎么说了，门板。’我明白了过来那是谁

它算是金属生命体

金之主神的本命神金辅以长时间的神力灌注，最后产生了灵智或者说……

意识

没错，现在在跟我对话这个不客气和嫌弃的家伙，就是它的意识

人久成精，兽久成精，龙久成精，物久也会成精

像门板这种从剑中诞生的灵智，有个专门的名词，叫做——

剑灵【？】

当然，从什么里诞生，一般也会被叫做什么灵

‘怎么，就单纯一个缺胳膊断手这种程度，就让你打退堂鼓了？’金色光中，门板的声音满是嘲讽，‘老子记得你跟那个死糟老头子残魂对抗时候，那个充满决心跟勇气的你，可不是现在这德行来着？’

‘昂……龙是会变的，再说……我云游最大的收获可不就是你了么。’金琮躺在中间那个像是咸蛋黄一样的意识球体里，无神的眼睛看着天空那抹金色

‘是-吗-？虽然你清除了压在老子身上那死老头的意识没错，但是——’越来越强的金光驱散了阴云，逐渐被其取代

海面顿时平静了下来，金琮缓缓从意识球体中落在实质的地面上

‘可别认为老子就这样认同了你。’从金琮躺着的地方金光逐渐褪去，露出的是下面暗金色的地面

像是晶格一般层叠的奇异金属建筑一点点显露在我的面前，其中不时能看到运作着的齿轮连杆跟亮金色线条流动

身上的伤痛暂时远离，金琮站起身来

面前，则是一个身穿着像是铁罐头似的，充满棱角和凶煞之气，全身黑金色火焰神龙浮纹骑士战铠的人

‘门板？’我愣了愣

这家伙居然以不是大多数剑灵这种类似于一个发光团的样子出现，虽然我不太奇怪他会穿着这么一身西界骑士老爷的甲然后上面印着东界装饰就是了……

‘哦让老子算算，你从让自己的意识体和糟老头子残魂对撞的时候，就已经灵魂被它打散了一次，那时候应该已经算死了？’门板很人形化的哼了一声，伸出一根指头抵在自己的下巴上，- -形状的面甲眼窗下点亮着两条金光，‘要不是老子看你是一千万年里头一个能做到这事的龙，强行把你的残魂整合起来，你早就不得house了。’

‘是这样么。’金琮失笑

也是，以自己一个初出茅庐小豆丁的精神力量，去对抗不知道就算多少年前已经陨落但还依旧能把自己意识保留在武器上的主神而且还战胜了……这种事

听起来确实不太现实

不过等会，这个剑灵从哪学来这么皮的话的？

‘所以我现在是？’金琮有点摸不着头脑

‘哼，这可不是每个大路剑灵都能做到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剑幻境，你现在在老子的地盘上。’

‘啊……你的意识海覆盖了我的么。’金琮问

‘噗-你这家伙，让老子怎么说你好？’门板抱着双臂挑起下巴，话语里满是得意，‘你现在属于被老子融魂了，用小龙崽能听得懂的话说——老子和你，是一心同体。’

‘呃……’金琮挠挠头，‘所以我现在只算是你的一部分？’

‘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门板倒是玩起了车轱辘话，‘老子觉得你有趣，在融合的时候自愿选择主动成为了你的一部分。而不是老子的意识为主，把你变成剑奴，明白么？’

‘嘿嘿……所以门板你还是，认同俺了？’金琮笑了笑，走上前伸出手拍了拍对方那身像是坦克一样厚重的盔甲发出咣咣的声音

‘去去去，老子可没说过这话。’门板有些嫌弃地把金琮的手从自己肩头拿下来，但却没有甩开，‘听着，你小子不要每次因为一点小小的事，就想着撂挑子不干了，这些事本就是你命中的磨砺，一味逃避是没用的。要是被其他器灵知道老子救了你这么个窝囊龙，或者再被谁强行易手，老子就算失去灵智到生锈成灰都抬不起头来得是。’

原本普拉·诺菲纳的暴虐无道可是神界出名，就算是作为经由他本命神金温养出来的剑灵，门板也不太看得惯这家伙总是以虐杀为乐的作战风格，这就为日后他在神战中的灵智神兵【火线智障】这件事种下了苗头

而被龙玉雪跟天蓝联手击杀后，他带着怨念的残魂一并附着在了金之陨星上

这不仅直接束缚了剑灵自主成长，甚至还直接阻碍了它身为灵智神兵这种自我吸收天地灵气来修复的能力

所以才有了金琮第一次见到它时的那般斑驳破败样子

而实际来说当时的门板也处于走投无路的境地，所以就算当时随便来个金系使用者，只要向它证明自己能够对抗残魂的决心与勇气，都可以轻松拿下这把灵智神兵

某种程度说，金琮那时也颇有点瞎猫捡了死耗子的意味

‘嗯。’虽然听起来不太像鼓励……但我还是听明白了这个傲娇剑灵想要表达的意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金之陨星这种完全由高等级主神温养而出的灵智神兵，就算我幸运地拿到了手也认了主，同样不妨碍某些有路子的家伙能够杀龙越货干掉我，把门板给强行爆出来，其他什么的事后再解决就是了

对于灵智神兵，【神兵】这个前提，比【灵智】本身是要重要很多的

‘信心来自于实力，你现在实力还远远不够老子一根小指头。’门板用食指的直接敲了敲面甲，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所以老子教你点好东西，应该说这是从把糟老头子弄死那家伙那学来的，只教一次，会不会老子不管。’

说着，门板伸出手，从虚空里凝结出来巨剑的样子，然后……

咣当！

‘嘶……’眼见他的动作，金琮不由得皱眉

他斩断了自己的左臂，就像自己在进入这里之前受到的伤一样

随后，门板右手伸出，从空气中凝聚出大量的金色粒子，形成了一个金色圆球，将其握在掌心中沿着一个曲线的形状缓慢地在断面处向前滑动而过

‘不错。’接下来，原本已经没了的手臂就凭空由这些金色粒子组合、凝实并重新【长】了出来，‘看会了么？’

‘有意思。’金琮仔细思索着方才门板所做的一切

自己的灵魂与这位器灵已经融为一体，而金龙体内正好有大量的金元素

本质来说除去肉体，金龙就是一块会跑会跳会说话的活金属

而现在金琮只不过是更接近于金属构成骨骼，肉体还是生物的这么个【临界点】而已

他所做的事正是调用周围的金元素凝结成骨骼肌肉的样子，再催动金系元力刺激身体的生长机能来填补上那些空缺的部分来完成重塑断肢

‘哼，这才像老子有兴趣的那个你。’门板见金琮思量一会后明悟，背着手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门板。’而金琮却叫住了他，‘能问你个问题么。’

‘有话快说，老子这个样子出现是要耗费好不容易转化累积出来本命神金。’门板似乎很不乐意再延长以这个样子存在的时间，但还是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我只见过像光团一样那种器灵的本体，你的本体……是什么样子？’金琮问

‘喔？嘿嘿嘿，感情是这个。’门板笑出了声，伸手扶住自己的头盔，将它脱下来，“看好啦~”

“啊？！”金琮大叫一声清醒了过来

没错，我回到了现实

断掉的左臂已经长出来了

看样子不是单纯的幻像

啊，你问我最后看到了什么？

那家伙！

头盔底下！

是！

一模一样的！

头盔！

可恶，被耍了！我早就该想到器灵是不会有肉体的！

不过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确实让我多少也有些得意忘形，而今天这件事则是给我敲响了警钟：那些被族里蔑称为【长翅膀四脚爬虫】而看不起的家伙，实际上也是不折不扣的龙族，有与我不相上下甚至更强的实力

千年后，龙神殿

“嗯，贴身侍卫么……”天蓝看着人事调动审批报告上面的名单，‘呵呵，我认为不太有必要怎么办？’

虽然于天蓝来说，现在这个实力还真没谁能奈何得了自己

但基于两派之间的不和，指不准哪天就会有龙想着在背后捅自己一刀呢？

正好近卫队给自己物色了一批贴身侍卫

也算是自己没白花那么大力气养这么群完全不受保守派把持的嫡系部队出来

‘等等，这个名字？’指尖翻过一页，天蓝的视线在众多名字之中停了下来

【近卫三纵队-小队长-少尉：卡亚尔·金琮·剑，2372岁】

‘我记得他是……’一小段前去处置混沌爆发事件的久远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了出来

少有的需要自己这个龙王亲自动身的事件，两支军团和一座边城全军覆没，现场之惨烈让所有参与过的龙现在提起来都记忆犹新

‘原来是他们的孩子么，转眼已经长这么大了。’天蓝这个层面的实力，想读取一般龙无法读取的留在龙星之中的记忆却不摧毁它确实易如反掌

当年他看到这些记忆时，内心也很不是滋味了好一段时间

这也是他认识到以后迟早会与保守派有一战的源头

几天后-

“见过龙王。”金琮躬身行了个礼，背上的黑金巨剑的背带随着他的动作与盔甲摩擦，发出细微地沙沙声

“免礼。”天蓝摇摇手，“请起。”

“是，龙王陛下。”金琮起身

“汝等退下，吾与此子有事单独商议。”天蓝把在殿中的其他人都叫出去之后，看向窗外，“下令巧虎和潜音两军前去救援石沙的，是我……关于你父母的事，抱歉。”

“……”金琮久久的沉默后，深吸一口气，“陛下，我已经不再在意此事。”

天蓝愣了愣

他想过很多种结果，包括了咒骂自己甚至是动手

可没想到，金琮的回应却还是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陛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金琮从腰带上取下一支圆筒，倒出来里头的东西后展开，“对么。”

那是一张颜色有些泛黄的老旧兵力布置图，正是当年的石沙之役

“我了解过内情，所以说起来……陛下并不是我的敌人。”金琮摇摇头，“当时能调动的部队，就只有这两支。”

“看起来，汝没少做功课。”天蓝拿过那张地图，沉思了许久，“石沙之围以事后回报，起码需要3支旅级部队前往方有胜算，侦查部队的情报又遭他龙扣下，这才招致这般惨剧……”

“我知道。”金琮叹口气，“龙族不会见死不救。”

当时石沙城发出的是紧急救援请求，再联系时与外界通讯就已经完全中断

而奈何情报部门被把持的天蓝也不能放着这事不管，只能根据已经知道的信息派遣了算是近卫军的这两支部队前往侦查搜索并援救幸存者，直到他们都没有回应的时候天蓝才明白过来出了大事

现在还安葬在墓地的那点遗物和遗骸，甚至都还是他亲自带领从镜世界调动龙玉雪手底下的部队给夺回来的

可见当时这件事闹得有多大

“嗯。”天蓝轻轻地把地图卷起来，双手横持着递回给金琮，“吾不论汝从何处拿到它，请好好地永远保留，作为我族的之耻的见证。”

“是，陛下。”金琮接过地图重新塞进了圆筒里，随后放回自己的储物空间

“从今天起，汝担任吾之贴身侍卫一职。”天蓝点点头，“那么，既然汝已知晓吾的所想与欲为何事，那……汝是否有与吾一道，改变眼前这一切之勇气与意志？”

“三百年前，陛下这么问我可能会犹豫。”金琮从背后拿下巨剑，握着剑柄上的把手向下一拉，然后旋转半圈

咔嚓-

剑脊从中间展开，分成数块，再重新拼合

当！

一面两米多高的重盾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底部插入地面

“现在，我能回答陛下一个字。”金琮带着自信笑容的脸庞出现在盾边的缺口处，“有。”

近千年的云游，增进的不只是自己的修为

自己从父母逝去的影子里走了出来，多年佣兵的生死经历也相当磨炼了自己的心性

从一开始的抱团取暖还只有30%任务完成，到后来的纵使独狼也能100%所有任务完成，被冠以【闪耀之星】这么个佣兵王者的头衔

再加上金之陨星灵智时不时给自己指点迷津

现在的金琮，已经可以说是凭自己一龙之力能够正面迎战几倍于自己实力对手的凶悍存在

“金之陨星。”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神战中同龙玉雪一并击杀普拉·菲诺纳这个强敌的时刻在天蓝记忆中掠过

金琮确实继承了曾属于他的这把本命凶器，并将之彻底驯服

这个新生一辈的金龙，实力的确有两把刷子

“嗯。”天蓝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了他的手机，点亮屏幕递给金琮，“欢迎来到革新派，扫一下这个码加入工作群。从明日起，汝随吾之契约者修行。不过吾另有一点要求：在没有保守派在场和工作群里时，不要再称吾为陛下，叫我，老板。”

“啊？”金琮愣了愣，“诶……陛下这是？”

“汝也知道吾出身自保守派，从小受的都是神龙族传统教育，在神战和接手神龙族后，便不再遵守这些教条了，但奈何时间太久，说话方式已经改不掉- -”天蓝白眼，“还请见谅。”

“好的……陛下。”金琮耸耸肩，“呃，老板。”

这个传说中神战里大名鼎鼎的新任龙王，意外的感觉比预想得要更可爱是怎么回事？

东界内战

“上当了！”门板金色的刃面无情斩过昆的左手，溅出的鲜血洒在剑身之上便被其尽数吸收

金龙的獠牙在元力盾破灭残余的光影中反射出刺眼的雪白

龙星最后所见之中，双亲被混沌领主杀死之恨，无可抑制地全部爆发而出

这一下，是为了母亲！

“老东西，我看你能逃到什么时候——”金琮露出嗜血的笑容，五指合拢

这一下，是为了父亲！

被千剑绞杀之下血肉横飞的这位长老，和保守派正在被契城军队清剿

应该，能够告慰我父母的在天之灵了

“铁葱？又走神了。”肩头被轻轻拍了一下，熟悉的雌龙青色大脸出现在视野里头，“嗨，在想什么？”

“啊，抱歉……”金琮收了收自己的思绪，“一些以前的事。”

“唔-还是放不下心里的担子么？”风龙耳鳍微微动了动，“要不要跟蓝哥说不要再追杀那些龙了？”

“不，在他们全部被剿灭之前，我不会停下的。”金琮摇摇头，“我已经发过誓……永远，不再回头。”

这，就是我的故事

完

【大白の题外话：本来是想写这个金老龙是怎么从孤儿成为硬汉，最后遇到娜乌才恢复作为雄龙那份温柔和感性的故事，然而【我好菜啊.gif】就只能先写成了金老龙是怎么成为现在这个硬汉的故事了2333】

金琮佣兵时期的图鉴——作者 老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