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莫比斯的最后一击

躲不开！

阳光下意识想要用念力将这股黑色的雾气弹开，却发现念力直接穿透。长约四十米的巨型龙爪践踏在金龙身上，大地纹丝不动，但却让金龙无法动弹。

黑色的雾气环绕着金龙的身躯，侵蚀着每一寸鳞片。阳光能够看到，自己的龙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老化、腐朽。为了抵抗这种力量，他不断用【催生】来生长出新的组织。

下一秒，阳光再次出现在水晶塔之巅，黑色的雾气覆盖着全身，幽紫色的龙眸迸射出恐怖的光芒。在背后血红夕阳的映衬下，完美的纯金龙躯带着妖娆和柔韧。

“莫比斯，退下。”

阳光使用了【言灵·神谕】，但莫比斯不为所动，黑色的幻影包裹着他的身躯。

白龙咧牙，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很奇怪吧？为什么我不会听你指挥？这个问题，你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了。”莫比斯握紧了爪子，刺棘的龙尾向前一道重摆，黑色的气刃直接斩断了水晶塔，数百米的水晶轰然倒塌，在地上碎成了晶片。

此时的阳光飞在高空，没有扇动翅膀，而是使用念力保持悬浮，望着下方的莫比斯。

“你为什么要存在？！”莫比斯呐喊。

“存……在？”阳光木讷地念叨着这两个字。

【是啊，为何而存在呢？

莫名其妙就被拖入到这个异世界，莫名其妙变成了最强的圣龙。莫名其妙就输给了水晶王龙波比特，最后还……莫名其妙害死了自己的朋友和最亲的人。

这样的我，为何存在呢？】

“如果没有你。如果你没有和煌羽交换身体，这个世界一切都好！煌羽还会是原来的煌羽，他可以阻止魔女教的阴谋，人与龙的战争不会再发生，所有人、所有龙都能幸福地生活！”

“如果交换身体后，你可以打败水晶王龙波比特，煌羽就不会舍命来救你，这一切都还有希望！但你在做什么啊！”

“我……”阳光突然感觉很头疼。

【我到底在做什么呢……】

这样的场景似乎不止一次发生过，但都被埋在了记忆深处。

例如小学同学玩闹时，不小心将朋友推下楼梯，摔成中度骨折，老爸走过来踹了他的腿，问：“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例如初中时，老师点名喊他去黑板上写题，但他歪歪扭扭挤了半天也没写出来，最后老师直接把他赶下讲台，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说：“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你到底在学什么啊。”

例如高中时，他第一次与喜欢的女孩约会，但害羞又胆小的他完全没有经验，两人坐在咖啡馆尬聊，当有油腻大叔上前调戏她时，他也没有还手或者出声，直到女孩哭着离开。再次见面时，他也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深深懊悔，但她的话是：“对不起，我们不合适。当我困难时，你都在做什么啊……”

【是啊，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你的战斗痕迹，斯普惠特的周边城市都被你毁了，你难道没注意到吗？！”莫比斯怒吼着。

阳光这才想起来，之前与魔女的战斗太过于激烈，以至于完全没有在乎地形，难道……波及了别的城市。

“我……我真的不知道。”阳光发现自己在流泪，却不明白为何流泪，只好一个劲用龙爪擦拭。

“那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操纵六千只龙，建立一个幻想之国？你到底有多不负责？你以为你是谁啊？神明吗！”

“对不起，对不起……”阳光低下头道歉，道：“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想帮忙……这也是煌羽的愿望……”

“煌羽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牺牲自己复活了你这样的废物。”

莫比斯猩红的竖瞳死死等着金龙，有些别扭地眨着眼睛，以防眼泪溢出。

“煌羽他！”莫比斯欲言又止。

“是啊……你只是一个人类。怎么会理解我与煌羽的情感……”莫比斯说着，周围的黑雾从四面八方聚集，逐渐涌上天空。

“我从小与煌羽一起长大，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黑雾逐渐扩散，形成了薄如蝉翼的帘幕，这张黑幕笼罩四周，变成了类似半径数百米的圆柱壳。

“但，我对他又不仅仅是兄弟。”

圆柱体的顶端开始合拢，黑雾逐渐遮盖夕阳，变成了一个椭球，整个广场都被笼罩在黑球之中。

“我喜欢他。”白龙面带笑意地说。

“无论怎么样，我都喜欢他。即使他对我冷淡，我们一见面就打架；即使他是光明圣龙，我是黑暗魔龙；即使我们都是同性；即使他被认为是龙族最终的兵器，我还是喜欢他。爱他，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曾经许多龙劝我放弃他，觉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但我不信，我莫比斯从来不屈服于命运。当他的爪子与我相握，我就感觉我抓住了未来。我每天、都在努力，就是为了赶上他。”

天空，大地，都被黑色的帘幕笼罩，空气里隐隐约约跳动着黑色的星点。阳光能够察觉到这些星点的危险性，这些全都是暗元素，对于光龙族来说，是致命的元素。他想使出瞬间移动脱离，却发现无法穿过这份暗元素的纱幕。

“但你的出现，让这一切都不同了。我总以为像他那样的绝世之龙，怎么也不可能死去吧。即使要死，我也要与他一起死。”

空气中凝聚了无数的黑球，那是极其不稳定的暗元素。它们灵活地向阳光冲撞而来，尽管阳光在空中极力闪躲，但是黑球太多太密集，最终暗元素击中在他的龙躯上，这些带有腐蚀效果的暗元素还会造成精神伤害与诅咒，阳光能够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逐渐衰弱。

“所以……我来了。”

莫比斯微笑着闭上眼睛，昂起头，双爪合实放在胸口，似乎在祈祷。他的龙吻顶端聚集了一个黑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那是纯正的暗能量。混沌的黑球正在扩张，而莫比斯的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停下，不然你也会死的！”阳光想要用光元素中和暗元素，却发现无效。

“听着，人类。我并不害怕死亡，我害怕的，是孤独的活着。”莫比斯纯白的面颊上，滑过一丝泪痕。

“我有遵守约定哦，煌羽。” 他轻轻眯了一下眼睛。

龙吻上的黑球迅速扩大，一瞬间就吞没了莫比斯的身体，正在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向阳光袭来。

在这块纯黑的空间里，阳光无法使用小空间逃脱，也无法使用念力驱散黑雾；言灵使用无效，光元素无法施展；这种黑雾显然不只是暗元素，而是融合了结界、诅咒、精神力形成的强大武器。

情急之下，他把几乎所有能力都试了一遍，但是效果微乎其微。

在这些尝试中，他通过【聆听】读取了莫比斯一直以来封闭的心声。甚至不止声音，还有缤纷多彩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