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万岁

图片来源：DeviantArt SpaceDragon.《哥斯拉》系列电影同人短篇，不代表角色真实情况

①

·······报告厅·······

傍晚，报告厅。

嘉宾席上坐了三头怪兽、一个人——没错，是少了一个怪兽。导演？只是来配衬压场子的，毕竟本次会议主题是“怪兽演员记者招待会”……

“现在进入提问环节，总共四个机会。大家可以向及哥斯拉、摩斯拉、拉顿三位怪兽以及导演提问。”主持人走回舞台前方，对台下近百位记者宣布，“可以开始举手了。”

想提问的人有不少，但并不像预计中“几乎全部”那么热情。

第一个被主持人点到的幸运儿，是个穿着印有哥斯拉海报T恤的年轻记者。

“谢谢。您好，我想提问哥斯拉先生。”

嘉宾席上，缩小体型后的哥斯拉立马站起来，对记者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

“请问，那个，您在电影拍摄时是否有使用替身或者使用3D建模来完成的？因为我们在电影中看到很多镜头中含有大量的火焰、核燃料、撕咬打斗元素，大家都十分好奇怪兽拍摄的过程。”

问题提得很好，确实是广大观众关心的话题之一，不过也在嘉宾们的意料之中。

哥斯拉向记者道了声谢，清了清嗓子，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

“对于这位记者朋友提的问题，我相信在场诸位也非常关心。首先呢，对于问题本身，我无法给出绝对的答案。因为电影拍摄，一些道具的使用的确不可避免，但对于危害环境和威胁人身兽身安全的材料，比如核燃料，我们肯定是用特效替代。其次，因为一些打斗剧情而受伤肯定是无法避免的，但是怪兽的恢复能力都比较强，这不成问题。但，一些过于夸张的镜头依然是需要后期处理的。然后对于实际的饰演，我们都是本体直接拍摄，你不妨看看电影最后的职员表……”

说着，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电影结尾的Cast表，上面名单赫然在目。

Godzilla  ----  Godzilla

Mothra  ----  Mothra

Rodan  ----  Rodan

Ghidorah  ----  Ghidorah

这张照片一放出，让现场记者们都忍俊不禁，连坐在一旁的两头怪兽和导演都开始偷偷笑起来。

“呶，这应该就是……嗯，本色出演了吧。”

于是，经过哥斯拉临时加戏这样一逗，全场爆发出巨大的笑声，久久不能停歇。

但，为了第二个问题能够顺利进行，主持人不得不抬手示意全场肃静。

一位一看就是怪兽粉丝团的年轻女孩儿抢到了话筒。她和周围坐着的一圈人都穿着电影四大怪兽的同人手绘衬衫，脸上还涂着一个亮蓝色的“G”字母——在记者招待会上混入非职业记者很正常，毕竟这些民间组织也有自己的非正式采访代表团队。

“嘿，怪兽朋友们，你们好！”

台上三头怪兽向女孩点头致意，露出怪兽特有的微笑——尽管看上去略显瘆人，但已经跟怪兽打了多年交道的人类早就习惯了。

“噢，我想，我想……老天，抱歉，我有点激动……”女孩儿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应该是新晋的怪兽粉丝团代表。

“放松，小姑娘，着急可是喝不了热岩浆的。”

拉顿说完，用自己的左翼尖抓起一旁的怪兽专用饮料，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哦，呃，我代表我们怪兽粉丝团，这次就想向拉顿小姐提问。”

火鸟一个气没换上来，呛得“拍案而起”——这次看来该轮到她激动了。

“根据……我们团队内部以及网络投票统计，大家最感兴趣的问题……就是拉顿小姐您在电影里的墙头草角色设定。我们，其实呢，想听听您的看法……”

“喔，我可是……咳咳……还真没料到我这次竟然红了，虽然是以这种特别的方式……”拉顿攥着话筒站到了舞台前方，强装镇定地发表获奖感言。不过，她抖动的嘴壳出卖了她难以自已的快乐和骄傲。

“嗯……关于这次电影的角色饰演，大家都已经讨论疯了。网络上还传出了关于您的四句很流行的话。”

“唔？！说来听听？”火鸟睁大了眼睛，完全放弃了保持稳重的想法——不过，遗憾的是，就算她眼睛睁得再大外人看来也不过绿豆之于篮球的感觉。

“‘识时务者为拉顿’、‘见风使舵是种美德’、‘忠诚？什么鬼，我只知道保命要紧’、‘拉顿的从龙艺术’。”

于是，全场又因此爆发出了不可抑制的笑声。而故事的主角拉顿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或者兽都要笑得嗨……

事后据导演迈克尔爆料，拉顿专程去了一趟怪兽粉丝团总部跟大家合影留念，还配合大家做了一份《基多拉的从龙艺术》搞笑海报，在网上转载量瞬间登顶。

    第三个……

这次，是一位中规中矩的中年女记者。

“谢谢主持人。我想向摩斯拉女士提问。”

摩斯拉倏地站起来，挪动着自己那三对脚来到舞台中央，向在场的观众鞠了一躬——从她那局促地动作来看，尽管有所准备，但她并不是特别擅长应付招待会这种需要现场发挥的场景。

“亲爱的摩斯拉女士，我想请问您，在次这次电影拍摄中，对于自己的戏份安排明显少于两位主角怪兽是否有异议。毕竟您是怪兽电影里最受女性观众欢迎的怪兽角色，在电影播出后有很多女性观众给我们电影频道写信抱怨您在电影里戏份过少，我想知道您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这个问题正中下怀，摩斯拉稍有准备。

“其实吧，说实话，我对自己戏份的安排较少并没有其他想法，毕竟这部电影主要是给哥斯拉展示的，我只是饰演的配角怪兽。导演很早之前就跟我商量过，所以在戏份分配上就我而言并没有产生任何疑问。但，我们不妨换个角度看，我的出场设计还是有合理之处的——要是没有我开头，没有我最后牺牲自己让哥斯拉获胜，这部电影就没法演了是不是？”

女记者很满意摩斯拉的回答，又趁机加上了一个小问题：“对了，摩斯拉女士，我还想请问，对于您前段时间正在筹备的莫纳岛怪兽庆功宴活动的消息是否属实？”

“喔，是的是的，我确实在筹备此次活动。现在主要存在的问题是参加人员的完整问题。明天上午我就会在Monstagram、WeMonster、MonsterBlog上及时告知大家。届时欢迎每个怪兽爱好者前来参与。”

“感谢您的回答，摩斯拉女士，祝您的翅膀越来越美丽——这是我们电视台一位观众给您写的祝福语。”

“唔，我会的。保养羽翼是我的日常安排……不管怎样，也祝这位可爱的观众生活幸福。”

“好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提问机会了，请还想要参与‘怪兽欢乐嘉年华101’的人赶紧举手……”主持人收回话筒，向全场宣布最后一个问题机会。

然而，这次一反刚才的群情狂热，基本没有人想要最后这个机会——也难怪，只有三位怪兽在场，每头怪兽只能问一次，而导演在电影发布会时已经把该回答的问题全部回答了。

“还有问题吗？如果没有，这次招待会将就此结束。”

当然，近百人参加的大型记者招待会不缺问题。被窸窸窣窣的低语声包围的会场在压抑的20秒后终于有个坐在前排的，约摸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弱弱地举起了小手。

本来，记者招待会嘛，是要把问题机会给那些一天忙着赶稿弄新闻的记者。

当然，怪兽招待会嘛，总是区别于人类自己的招待会啦。

迈克尔从嘉宾席出列，在主持人那儿拿来两个话筒，然后走到台前边缘，蹲下，把其中一个递给小男孩。

“好的，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凯，凯文……”男孩双手抓着话筒，在一旁应该是自己妈妈的鼓励下，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噢，凯文……是个好名字……”

还没等迈克尔感慨完，小男孩凯文便打断了他。

“迈克尔叔叔，我妈妈说我只要乖乖听话坐在座位上不吵闹就可以见到基多拉。但是我已经乖乖听话了这么久，怎么我还是没看到基多拉呢？”一口气当着这么多人说完这么多话，让小凯文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不过相比起他关心的东西，多说两句话算不上什么。涨红的雀斑小脸上满是渴望和疑惑的神情，让看着的迈克尔无法拒绝解释“基多拉还没有来”的原因。

“嗯……这个呢，解释起来很复杂。”迈克尔捏着自己下巴，难以找到最佳的解答方式——这不只是在回答一个小男孩的“小”问题，而是为全场记者及“可能不是记者”们解释为什么电影里算是高人气的另一位怪兽主角没有到场。

“不过，凯文你放心，你一定会见到基多拉的。我保证。即使今天晚上见不到，后天你可以来莫纳岛参加怪兽庆功宴。呶，这是给你和你妈妈的入场券，如果你一直听话，我保证你会见到他的。”

凯文非常小心地拿着迈克尔送给他的两块金光闪闪胸章——其实是两块金光闪闪的鳞片加工而成——刚才的失落稍稍有些缓解，毕竟希望就在后天，只要妈妈同意。

“好的，甜心，把话筒还给迈克尔叔叔，时间到了。我们会去莫纳岛，不用担心。”

②

·······太平洋·······

雨下得很大，深夜这个时候进行长途旅行，而且还是跨海旅行，的确不是个好主意。即使是巨型游轮，在如此波涛汹涌的海平面上，也肯定会有被狂怒的海浪掀翻的危险。不过，这一艘航行在太平洋南海域的货运船却能安然无恙。驾驶舱船长面对外面的风雨雷电一点都不慌，还跟副手们边侃大山边掌舵，说到高兴处还要举起盛满威士忌的酒杯庆祝。不不不，他们航海经验并不丰富，资历最深的船长也不过三十来岁，进海才3年而已。

毕竟有一头能够控制风暴和雷电的怪兽随行，自然什么事都不用担心。

基多拉不喜欢动不动就往南极跑，虽然那是他的家，但那里除了研究站和影视基地就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原——那些还不够塞牙缝的企鹅等小虾米不算。

但是才把电影拍完时，有很多大型设备因为人手不够而暂时搁置在南极，当时摄制组又忙着回好莱坞以及全球各地筹备电影发行，所以在电影上映后才派人来搬东西——还大手笔地租了一艘货轮——更大手笔的，还让基多拉专程回来……嗯，随行？！还借口说是让他回来休个假。

反正不明白导演组是怎么想的，不过好啊，既然给他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可以决定什么时候出发，就有理由不去参加那场恶心又无聊的记者招待会。回答那些记者提的白痴问题真是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况且之前的发布会不是已经回答了这么多问题了吗？现在他喵的还要跟这群傻瓜一起去陪笑脸？哼，想得美！

而且他那几位怪兽伙伴挺受待见的，少他一个也没什么影响。看看那些记者，不都是围着那三个转吗？去一场这种会灯光都往哥斯拉身上打，你瞧瞧有几个记者会走到他基多拉面前来问问题的？还不是躲瘟神一样赶紧跑开。

记得有一次，他听到蜂拥而来采访怪兽代表团的那些记者抱怨说他总是摆着副凶恶的表情，还不收起浑身自带的静电。

靠。怪我咯？

“一郎，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想啊，去招待会还有免费怪兽大餐可以吃。我们回南极还要自己去抓鲸鱼和那些企鹅海豹填肚子，真的好麻烦……”

“闭上你那张臭嘴，凯文！这种事还轮不到你来发表意见，一天就知道吃，一天就知道抱怨麻烦！”

“不嘛……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我要是觉得饿，你们还不是觉得饿。况且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诶。”

“给我消停点！”一郎说着，狠狠地咬了一下凯文的脖子，疼得凯文嘶嘶惨叫。

于是，吃疼的老三便缩起脖子，把头转到一边，看着云层下面稳定前行的货轮，不时发出“呜噜呜噜”的哀鸣。

一没了说话声，周围因为自己飞行而带起的雷暴便显得格外刺。但基多拉并不在乎，因为有些事情事情一直在烦恼着他。

大前天清早，他就从爪机上看到电影成绩不错的消息：

《Godzilla2：King of Monsters》——A new milestone of monster movies!

然后就是一大堆评价电影特效怎么怎么好啦、怪兽怎么怎么吸引人啊、抱怨怪兽戏份不够啊、讨论哪个怪兽有梗啊等等。

不过，看了这么多，他最关心的，还是怪兽之间的对比和火爆程度。

基多拉偷偷去很多社交网站逛了逛，找到了很多怪兽火爆程度排名，绝大部分都是：

1st. Godzilla   2nd.Rotan  

基多拉很费解，为什么他堂堂一个怪兽大牌儿，戏份第二多，还排不上一二名？居然连拉顿都比不上？

“可能是因为我们最后领盒饭了吧？”凯文又忍不住插嘴了。

当然，插嘴的代价便是来自一郎和二郎的免费双龙牙齿按摩……

看着两位哥哥凶神恶煞的眼神，凯文委屈地嗫嚅道：“本来就是嘛，导演当时这么安排又不是我的错，而且那天中午的鲸鱼盒饭很好吃啊……嗷！”

“凯文，你真是……不可理喻！你那颗脑袋一分钟不想着那些傻瓜玩意儿要死吗？”这次轮到二郎来斥责他了。

“可是，我本来就容易死嘛。当时拍打戏的时候我都被咬断过一次呢……”

“那你现在不是好端端地长在这个身体上，用你那无下限的智商每时每刻地烦我们两个吗？！”

凯文再也受不了一郎和二郎的责骂，开始小声地啜泣起来，眼泪不住地从眼眶里往下掉。

一郎恼火地摇了摇头，用眼神制止了还想继续的二郎。由于在同一个身体，凯文感受的委屈和痛苦一郎和二郎同样也能感受到，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

“受不了你这个永远长不大的麻烦精……喂，别哭了，后天去莫纳岛参加怪兽庆功宴，到时候让你吃个够。”

“呜呜……嗯？庆功宴？哇！好啊好啊！我听说只要我们把货轮送回指定航线就可以不用跟着船了，到时候是不是可以直接去莫纳岛？对不对？对不对？拜托……”

唔……不得不说，用吃的东西哄凯文的确屡试不爽。泪珠子都还挂着，却已经笑得跟朵花一样——啊不，把那狰狞的龙脸形容成一朵花不是很恰当。

“行行行！一会儿船到了指定航线我们就出发，到那边最晚不过后天早上，这下总可以了吧？”

“嗯嗯！一郎真好！”凯文一边欢呼，还快活地蹭了蹭一郎，把他恶心得赶紧往二郎那边靠。

“但你小子别想着吃多久，到时候只给你一个小时，吃完麻溜儿的撤……”

“滋滋——喂？基多拉，你能听到吗？”这时，塞在基多拉耳洞里的量子无线电响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里面传来。

三头龙趁着风力足够托举自己的翅膀，减缓扇动的频率以减小雷暴让通讯更稳定。

“迈克尔？什么事，赶快说。”

“滋滋——基多——滋——你在哪里？记者招待会都快结束了你还没到。”

“哦，招待会啊，我……忘了。”

“别开玩笑了，赶紧的，就差你一个了。”

“切，我没开玩笑，我现在在太平洋上护送您摄制组那些宝贵的摄影器材呢，没空。不信你自己看看卫星图。”

不出所料，基多拉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其他人的声音。“迈克尔，太平洋南边确实有一片非自然形成的飓风区，而且电压极高，是基多拉没错。”

“呶，我没说谎吧？所以呢，你们玩你们的，啊。别来烦我。”

“基多拉，你……”

“我什么？嗯?迈克尔？”基多拉开始不耐烦了，”没有我你们还不是照样能开招待会，说不定少了我你们那儿就不会边开会边请电工稳固电路，也不会发生飓风，还可以让那些叽里呱啦问个不停记者少说两句。多好啊。”一郎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云层，对着无线电那边就是一通冷嘲热讽。

“基多拉，你为什么老是这样？非要全世界都来给你道歉才行吗？……抱歉，但是……基多拉，和大家待在一起有多难？”

“哟哟哟，开始训起我来了？你们不是靠哥总赚钱吗？我一个配角也值得你们大费周章的来请啊？我可真是感动。还说呢，招待会都结束了还想起来找我？难不成还想让我给你们来个谢幕致辞？还是说要我来当娱乐设施给你们造烟花？”

“轰隆！”巨兽周围的风与电逐渐不安分起来，这场太平洋上的飓风圈开始狂躁地向周围散射引力射线。

“基多拉！基多拉！这里是天龙座运输货轮，我们监测到周围的引力能量数值超过了安全值，海浪有加大的趋势。出什么问题了吗？”

二郎的耳洞里不出所料地响起了海上货轮的紧急通讯，听得出来船上的船员们都被极其不正常的航海数据给吓得不轻。

二郎看了看一郎，有点不知所措。

该怎么说?

二郎对大哥做了个询问的表情。

“我觉得应该告诉他们一郎有些生气，不然他们会被吓到的。”凯文又插了个嘴，只不过提前斟酌了每一个要说的字，确保自己可以免于一郎一顿打。

而一郎则直接用“随便”的表情回答了二郎，显然是极其不耐烦。

于是二郎只好如实回复：“基多拉收到，你们不用担心，只是一郎跟迈克尔通话时有些不愉快，不会有大问题。”

船那边的话筒沉默了几分钟，最后船长接过了话筒：“是二郎在吧？麻烦你转告一郎，让他不要跟导演过不去，导演不喜欢基多拉我们喜欢。船上的人可都是基多拉的粉丝呢，要让一郎保持形象啊。”

这边，虽然是二郎在无线电频道，但由于身体里复杂的神经网络分布，一郎仍然能直接从二郎那儿了解到船上人们说了什么。

不稳定的飓风在持续了半分钟后，逐渐稳定；而雷暴也不再嘶吼，变得有规律起来。

来自记者招待会那边的通讯，又响了，但换接听者不再是迈克尔。

“喂，基多拉，你还在吗?”

是哥斯拉的声音。与此同时，风中也传来了怪兽才能听懂的超声波。

“嗯，我在，怎么了？”一郎压下了刚才跟迈克尔吵架的愤怒，尽量压低声线好表现出以往惯常的冷漠语气。

“基多拉，其实，这个……”那头，哥斯拉欲言又止，应该是很想替迈克尔道歉——基多拉这样想着——他都能想象出这头像极了恐龙的怪兽紧张时不停抓自己腰杆的滑稽样子。

“要道歉的话就免了吧，我们两个没有谁对不起谁，迈克尔是他自找的。”

“基多拉，不要因为我的事情影响了你自己，你是我的好朋友，不是电影里那样的死敌……”

“我知道我知道，除了那次你把凯文的脑袋咬掉以外确实没什么值得我跟你掐两架。”

“不，基多拉，我是想说……嗯……大家都很担心你。”

“担心我？呵，我有什么值得你们担心的？我一天走南闯北，逍遥自在，既不会生病，又不会饿着——哦，除了那个永远智商下线的凯文——何必担心？”

“一郎！求求你不要再装聋作哑的了，你听我说！”哥斯拉急了，语气不受控制地暴躁了一些。

三头龙愣了愣。

“呃，基多拉，抱歉。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好，你不需要那些无谓的帮助。但是，大家都担心你陷在嫉妒的泥潭里太深，最后失去自我。”

“瞎操心，我怎么会嫉妒？我嫉妒谁？你们在又开始瞎猜些什么？”一郎装作没看到二郎和凯文的愧疚表情，依旧在坚持。

“基多拉，这么多年的老伙计了，非得我来点明白吗？”哥斯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唉，要说来都是我的错……”

基多拉没有料到那头核辐射怪兽会这样说，一时语无伦次。“这，我……什，什么你错了？少来给我打感情牌。”

哥斯拉没有理会三头龙的“殊死抵抗”，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讲。

“我知道我知道，基多拉，你一直都因为名气和努力得不到认可而怄气。你一直都很嫉恨我们三个，特别是我，总是有这么多人……”

“给我停下！我不想听你在这儿胡言乱语！”

黑暗的天幕中，金色的引力光柱明灭闪现，能量涌动。

“是我们疏忽了，忘了顾及你的感受。最近一直都在忙这忙那，没有时间好好跟你聊一聊。大伙儿都惦记着你，担心你独自一条龙被冷落了——真的抱歉，我们不知道你这么生气……”

在轰鸣的雷暴声与狂风声中，这头悬停在太平洋上的巨兽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哽咽的声音。

“一郎，你就别再倔着啦……哥总他们又不是故意冷落我们的，有误会可以解决啦。”凯文把脑袋凑过来，轻轻贴着一郎的脖颈处，小声地劝说着固执而骄傲的一郎。

这一次，连二郎都看不下去，也跟着劝道：“大哥，我们已经打了这么久冷战了，我其实早就已经受不了。”

“一郎~~~哥斯拉都道歉了，给个机会嘛……”凯文见一句不行，又厚着脸皮再补了一刀。

一郎还想尽力装出他特有的暴怒表情，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还是拗不过脸庞那块肌肉——哦，不，确切的说，是他拗过了作为基多拉的骄傲。

他突然想起几十年前那个岛国的人第一次通过哥斯拉找上他来拍电影的时候。

当时，哥斯拉已经很有名了，在那个国家几乎是家喻户晓。制片人需要发挥怪兽名人效应，于是专程来拜访在哥斯拉岛国的家作客的基多拉。见面的时候，那个谦逊的男子还惊呼：“八岐大蛇が生きています！(八岐大蛇还活着)”那浮夸的表情和动作着实把基多拉逗笑了。

之后，经过愉快的谈话，制片人成功把他请了出山，由哥斯拉引导。

拍完那场《三大怪兽：地球大决战》时，哥斯拉很认真地跟他说过：“基多拉，我真为有你这样一个优秀的朋友而骄傲，你真的很厉害——反正不管剧情怎么安排，不管观众如何评价，反正いつまでも応援します(我永远支持你)！”

基多拉还记得，那是他来地球这么多年第一次流眼泪——不，这是他平生以来第一次尝到有感而泣的滋味。

遗憾的是，56年，让他忘了当初的单纯，甚至“忘了”自己最初的名号。而那个名号，是怪兽们和制片厂一致商量后定下来，当做礼物送给他的。

“现在来这儿还有时间，王者基多拉。”

不知什么时候，通讯那边又换了一个声音，唤醒了陷入回忆的三头龙。

“摩斯拉？怎么？哥斯拉他……诶，你叫我什么？”

“哥斯拉回舞台上跟记者们说让他们等一会儿，等你，王者基多拉。”

一郎怔怔地看着左右的二郎和凯文，有点不知所措。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拍摄时的那片南极冰层中，摩斯拉的那句话就像是炸开冰层的炸药——让冰封在冰层里的零号怪兽重获自由，重新呼吸那冷冽却宝贵的空气——只是，真实的零号怪兽并非为了挑战王位，而是重新找到了那座“灯塔”。

“有个小男孩，也叫凯文，他很想见你，还特意坐到最前排，等了几个小时，可是……”

“别废话，赶紧去通知电力局。”

“什……哦，好好好，马上就……。”

还没让摩斯拉说完，基多拉就断开了量子通讯器。

“好吧，看来行程得有点小改变。”一郎满不在乎地宣布道。

“嗯嗯，咱们得赶紧过去，免得记者们都走了！”凯文激动大叫起来，完全没有因为自己去莫纳岛的行程被耽误而烦恼。因为另一个”凯文”的出现就能让他如此兴奋——这倒是让一郎在心里偷偷欣慰，至少三郎的脑袋没被不正经的东西塞满。

“一郎，好些了吗？”

“我？哼，我一直都很好……但，这一次是他们让我重新好起来的……我可绝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这件事。”说着，一郎少有的露出了笑容。

“天龙座，能听到吗？”二郎也回了大哥一个微笑，然后转过头接通了跟货轮的通讯。

“……Long live the king！”

“嗯？什么鬼？天龙座？天龙座！”

“该死，快把电影暂停，基多拉在叫我们！”通讯那头传来船长训斥船员的声音，然后那配着音乐的“朗诵”便立马停了下来——这群家伙，来了兴致在那儿偷偷看之前的电影初稿呢！而且恰好看到自己被杀死的那一段……

“抱歉基多拉，伙计们想再看看这次的电影，不过声音开得有点儿大，没听见你……”船长满嘴都是道歉的话，但基多拉一点都听不出来道歉的韵味儿。

算了，这还计较什么。

“我要马上赶回好莱坞，你们的船马上就会进入国际安全航行区，我就先走了。”

“好好好，老王你先走，我们可以搞定……噢，旅途愉快。”

噷，还旅途愉快，十分钟，旅个屁途……

说来也怪，那天晚上美洲那边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电力不稳定，只是打了一夜的雷，刮了一夜的风而已，甚至雨都没下两颗。

③

·······莫纳岛·······

“怪兽都到齐了吗？园区里已经有很多人了，都在等着你们叫开始呢。”导演穿着他那套体面而整齐的西服，快步来到临时用吊车搭建的悬空平台上，扯着嗓子询问着尽管没恢复原型但依然巨大的怪兽们。

“唔？迈克尔？嗯……好像都到了。”摩斯拉回答道。

“确定？这回别可又把某只忘了。”

“确定。基多拉是来得最早的，难道你忘了昨天早上那家伙就偷偷飞走了。”摩斯拉无奈地扇了扇自己的一对巨翼，裹起一阵大风。

“呃，好像是这样的，昨天很早的时候我就被风声吵醒过一会儿，应该就是他了。”迈克尔稍微理了理自己被巨兽带起来的风吹乱的发型，接着说道，“也多亏了他，昨天到今天只要他经过的地方根本就是万里无云，不管是坐船、开车，还是坐飞机的，都没有遇到哪怕是一丁点儿雨。”

摩斯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那他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应该在附近吧？”

摩斯拉不确定，又转过身去问正在跟安基拉斯叙旧的哥斯拉。哥斯拉也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旁边的卡巴拉、加美拉、盖刚、巴拉刚也都一头雾水，爱莫能助。

“拉顿！拉顿！”

在远处空中盘旋俯看底下园区成千上万的游客的火鸟听到半山腰上摩斯拉的呼喊，赶紧旋了个圈，飞回怪兽们暂歇区。

“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问一下你看到基多拉没？他应该很早就到了，但一直没看到他。”

“哦，你说那家伙啊，就在人类游客的园区那儿杵着呢，你们没看见么？”

“这……他怎么在那儿？这次怪兽庆功宴把主园区跟怪兽休息区隔很远就是为了防止安全事故，他倒好，直接跑那儿去了……”导演无语地抹了一把脸，为这个不论怎样都不听指挥的家伙感到头疼。

离这里几公里开外，繁华热闹的园区里，远远看去，一个巨大醒目的金色身影端坐在颜色各异的装饰建筑之中，似乎在低头沉思。

“也好，反正怪兽都已经到了，该开始了。咱们这就过去——对了，大家记得把体型缩小，以免发生安全事故。”摩斯拉伸展了一下六肢，对一旁的怪兽客人们宣布道。

不得不说，几十头怪兽一起向山下进发的场景着实壮观——尽管怪兽们已经按照要求缩小了体型。

严肃点，不是你想的那样。

……

“嗯！一郎，你得试试这个抄手和火锅，中国那边的食物好有特色！还有这个，这个意大利米兰披萨！不会吧！还有鮨さいとう的寿司！(日本极其出名的一家寿司店)……唔！真好吃！”

“……”一郎斜着眼睛看着一边往嘴里塞各种食物，一边无意中摆出各种傻乎乎的造型让几十米开外的游客们白嫖拍照的凯文，恨不得像哥斯拉那回一样，干脆地咬断自己左边这个脑袋，然后趁他重新长出来的时候赶紧离开这个让他尴尬不已的“怪兽尽力不踩死人类而且还要跟人类玩各种小游戏还要拍照还要演讲Partty”。

基多拉没有再为自己的reputation而跟伙伴们打冷战了，但是突然间要让他跟一众怪兽们亲如兄弟姐妹，跟他们谈笑风生，还是有些困难——光是想着和其他怪兽们亲热就感觉浑身的金鳞都翻了个底儿朝天。

所以还是悄悄地离开为上策，就借口说凯文把他们的肚子吃坏了——等一下，基多拉会吃坏肚子？算了吧，还是直接走，不要留什么借口。

“基多拉！你在这儿杵多久了？为什么不来半山腰那儿？”

いまいましい！(该死！)

“基多拉，你在……唔？”哥斯拉很不合时宜地凑到了三头龙一旁，然后更不合时宜地看到了一脸愤恨的一郎、面无表情叼着根不知哪儿来的巨型草根的二郎、以及嘴巴因为食物根本合不拢的凯文。

“基……基多拉，你这……”虽然拉顿已经很尽力平静地询问状况，但一郎仍然听得出她憋笑都快憋出生命危险了。

更让基多拉抓狂的是，他的丑相被所有与会的怪兽看到了——完了，王者基多拉以后就要改名叫馬鹿(傻瓜)基多拉了。

其它怪兽都很友好的上前来跟一郎打招呼，没有谁像那只该死的拉顿一样笑得如此明显——但基多拉总是不受控制地恶意揣测他们在心里笑了多少次。

要真是这样……他一定会让这些家伙好看！

“一郎，叫凯文快停下，他吃的是人类游客的食物，我们怪兽的在山顶那边。他要是把这里吃光了等会儿人类游客们怎么办？”哥斯拉看样子完全没有在意基多拉的尴尬形象，而是善意地提醒一郎赶紧制止被食物鬼迷心窍的凯文。

基多拉很感激。

“凯文！”一郎向哥斯拉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来凶恶地呵斥凯文，让他不要再感谢让三个头颜面扫地的蠢事，试图挽回一下自己高傲的形象。

“啊？”凯文听到大哥只在极其生气时才会有的声音，立马吐掉嘴里的食物，怯生生地转回来看着不出所料已经怒容满面的一郎。

“你再敢吃一个子儿试试？小心我现在就把你咬断！”

“一，一郎。不是，你不是答应我，可以让我吃一个小时吗？”凯文尽量把脑袋压低，努力地睁大自己的眼睛，好装出一副极其可怜的表情以减轻自己即将受到的惩罚——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一郎习惯性地还想接着骂下去，因为以前都是这样——反正凯文这家伙经骂，经打，怎么收拾都可以——只不过这次，他犹豫了。

……

“一郎，我想……嗯……我想请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你说。”

“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对三弟凯文这么凶嘛？凯文一直都很乖呀。”

基多拉看着靠在自己母亲身边，一脸认真的小男孩凯文。他有些怯懦，最终还是把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

报告厅的灯已经熄得只剩下舞台前的那几盏。基多拉就这么蹲坐在台前，俯视着这对母子。有一种名叫惭愧的情绪，第一次涌进了他的心中。

“为什么你要提出这个请求呢？”

“其实……大家都很喜欢基多拉，因为你们三个都很特别……但是，但是……。”

“但是因为一郎你总是……怎么说，放不下一点大哥的面子，总是搞得你们仨的关系很紧张。”孩子的母亲接过了孩子的话，帮孩子道出了实情。

一郎盯着她们看了很久，久到孩子都快要站不住开始双腿发抖。

于是，他扬起脑袋，看着漆黑的穹顶，长长地呼了口气。他知道三郎正小心地往自己这边瞟，二郎也竖起耳朵想知道结果如何——噷，两个二五仔，别想这么轻易地把事情定下来……

“嗯，我答应你。”

……

“凯文，你吃的是人类游客的食物，山顶那儿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一郎很清楚地听到了旁边怪兽们低声的惊呼，忍不住骄傲地咧了咧嘴。

一郎居然没有对凯文大吼大叫——这对于怪兽们来说是个非常大的新闻，丝毫不亚于当年哥斯拉第一次决定和人类拍电影那样震惊世界。

凯文也很意外居然大哥没有像以往那样又黄又暴力，但依旧小心地应答：“哦，好……好。”

“你们愣着干嘛？我脸上有什么吗？接下来怎么安排？”一郎扫了一圈目瞪口呆的怪兽，无视周围疯狂拍照打call的游客，毫无波澜地问道。

“哦，这样，我们就是下来找到你然后宣布庆功宴正式开始的。”哥斯拉最先回过神来，尴尬地挠了挠自己腰杆，“现在我想我们终于可以开始了。”

    ……

正午的时候，基多拉找了个理由把自己从热情得要扑到身上来的游客中拔出来，偷偷来到山顶，俯瞰着远处山脚下欢腾声始终没有停歇过的主会，知为何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促使他不住地露出一点也不矜持高雅的微笑。以前的他从来不会这样……

“一郎，最初的我们，不就是这么年が若くて軽はずみである(年少轻狂)吗？只是后来，不知何时起，我们就越来越…… ”二郎吐掉嘴里含着的草根，感慨着。

凯文也想起了什么，急忙补充道：“一郎一郎，我记得，你好像就是在二郎说的那些‘何时’之后就开始变得，呃……”

“恶毒。对吧？”一郎说出了那个他法师永远不会用在自己身上的形容词——现在，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从何时起就变得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友好了……

好吧好吧，是很不友好。

“但，一郎你现在变好啦不是吗？”凯文还是一如既往地乐观主义。

有时候一郎会很讨厌总是以为什么事都这么简单的“凯文式思想”。看着三郎这也不担心那也不担心的傻样，他既生气又着急。一郎认为，凯文只要多那么一点自知之明，多想一点，就会少掉很多麻烦。

二郎做事情倒很积极，但是太执着于战斗，脑子木得很。他喜欢二郎踏实的样子，但打心底里不希望二郎从不用脑袋解决问题。

他们不是凯文、鲍勃、斯图尔特，不会像那三个小家伙一样单纯，永远有好运气。

但，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一郎也渐渐明白：再宏伟的想法也比不上那些实打实的行动，他不能永远缩在那里诅咒一切。他得站出来。

二郎和凯文都需要他，他也需要凯文和二郎——他们三个头是密不可分的，少一个都不会有现在的King Ghidorah。

时间的流逝让他曾经变得恶毒，但幸好岁月的洗礼也最终让他重新找回当年与怪兽伙伴们最单纯的信任与热情，以及对自己年少时常常挂在嘴边的気骨(骨气）。

真是谢谢这群讨厌的家伙，让他又逐渐变回了五十年前那个基多拉。

“嘿，你就在这儿啊，我们还说你是不是又跑到哪儿瞎晃悠去了。”

基多拉转过身，发现哥斯拉、拉顿、摩斯拉还有一众怪兽不知何时偷偷摸到了他身后。

“干嘛？”一郎按照惯例习惯性摆出那副死鱼脸，还有那副王者不可侵犯的架势。然而，想起伙伴们又要因为自己的冷漠而失望，一郎立马收起了自己的刻薄表情。

“基多拉，要……拍张照吗？”

什么？拍照？哥斯拉，你确定你那粗鲁的爪子能保证照相机的完好？退一万步说，就算能保证照相机不“意外死亡”，你会拍照？

当然，基多拉并没有说出来。

“好吧好吧，你们真是怪点子多……要怎么拍？你们连照相机都没拿。”

“嘿嘿，别担心，跟着我们做就行了。”拉顿打包票似地拍了拍自己胸脯，看来是已经把一切准备妥当。

好吧，这次就破例听你们差遣喽。

“来，基多拉，站到山顶中间……诶，对，就是这儿。然后，把翅膀张开，不是让你平铺在地上。举高，和身体平行，好！就是这样！头扬起来，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还要多高？再高我就要火箭起飞了！”

“好好好，就这样吧，不难为你了，王者基多拉大人。”拉顿嬉皮笑脸地揶揄着他，招呼哥斯拉和摩斯拉以及其它怪兽过来摆好最后的造型。

天呐，众星拱月？Look what you made me do ?

“不！你们这是要干嘛？我才不要和你们做这么傻的动作！”

“谁说我们要摆俗气造型了？镜头在山那边——你还记得电影里那个十字架镜头吧？”哥斯拉安慰地拍了拍基多拉的肩膀，解释道。

十字架……哦，对，那是他在电影里最霸气的镜头——这群家伙，原来是为了这个……

“キングギドラ，信じてください，みんながあなたを気にしています。あなたは唯一無二です。” (你要相信，大家一直都在乎你，你是不可替代的。)

基多拉和其他怪兽摆着各自的酷炫狂霸拽的姿势，向那个依旧伫立在远处的十字架看去。等待拍摄时，他又忽然想起了这句话。

时间很久远了，久得他都已经忘记是谁、为什么说的了。

不过没关系，有些事情，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他终要重新做回王者基多拉，有那些话，足够了——而现在，是欢呼万岁的时候。

“一、二、 三！怪兽之王万岁！”

“不对，你们喊错了。”

“喊错了？电影里就这样的啊？要不然喊什么？”

基多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似乎在一瞬间回到了年少的时候。

“万，万岁……吾友。”